蓋蒂的庫洛斯雕像
蓋蒂的庫洛斯是一尊真人大小的古希臘青年雕像。[1]1985年,這尊白雲石大理石雕塑被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的J. 保羅·蓋蒂博物館以千萬美元買下,並於1986年10月首次展出[2] [3] [4]
儘管最初對大理石的光澤和老化程度進行了科學分析,但針對這尊雕像是否為贗品的問題從一開始就爭論不斷。隨後相關學者對在石頭上觀察到的脫白雲石作用的人工方法進行了演示,促使許多藝術史學家修改了他們對該作品的看法。如果這尊雕像是真的,那它是現存的十二個完整的古希臘青年雕像之一。如果是假的,則表明它的偽造者技術和藝術水平相當高超。它的真假仍未確定,因此有一段時間博物館有關這尊雕像的介紹牌上寫着「這尊雕像的年代可能是大約公元前530年,或為現代偽造品」。[5]儘管這座雕像在2018年博物館翻新後便不再公開展示,但蓋蒂博物館現任館長蒂莫西·波茨博士強調:「這些雕像是否為贗品直到現在也沒有確切的定論,因此不能輕易說這尊雕像就是贗品。」波茨博士表示,由於這尊作品的來源不明且爭議不斷,博物館方取消了對它的公開展出。 [6]
出處
編輯這尊青年雕像於1983年首次出現在藝術市場上,當時巴塞爾經銷商Gianfranco Becchina將這件作品賣給了蓋蒂博物館的文物館長Jiří Frel。 Frel將雕像(當時分成七塊)和一些旨在證明雕像真實性的文件存放在帕利賽德住宅區。這些文件將這件作品的來源追溯到讓·勞芬伯格 (Jean Lauffenberger) 博士在日內瓦的收藏,據稱雕像是他於1930年從一位希臘經銷商處購買的。雕像沒有記錄在案的出土地點或考古數據。這些文件中有一封可疑的 寫於1952年的信件,據稱來自當時希臘雕塑領域的傑出學者恩斯特·朗格洛茨 ( Ernst Langlotz ),他指出了蓋蒂博物館的這尊庫洛斯的與雅典克羅伊索斯青年的相似之處 (NAMA 3851)。蓋蒂博物館後來的調查顯示,朗洛茨信件上的郵政編碼直到1972年才存在,而在1955年致 AE Bigenwald 的一封關於修復雕像的信中提到的一個銀行賬戶直到1963年才開通[7],這些錯誤說明該雕像的歷史文獻顯然是精心製作的用來偽造的,因此沒有關於其 1983 年之前的歷史的可靠事實。在收購雕像時,蓋蒂別墅的董事會對作品的真實性產生了分歧。 費德里科·澤瑞(Federico Zeri)是董事會的創始成員,由蓋蒂本人親自任命,由於他認為這件庫洛斯雕像是偽造的,不應當購買,他在1984年離開了董事會,[8] [9]
外形分析
編輯蓋蒂的庫洛斯的風格非常不拘一格。吉塞拉·里希特( Gisela Richter) [10]描述的青年雕像的發展史表明,這尊雕像的特徵所反映出它的年代,從頭部到腳部,是不一致的:在其頭頂,頭髮被編成 14 股假髮狀的一團,每股末端都呈三角形。與這個特徵最相似的是公元前7世紀末或6世紀初的蘇尼翁青年雕像(NAMA 2720),它也同樣有14個辮子,紐約的庫洛斯雕像(NY Met. 32.11.1)也是如此。然而,蓋蒂的庫洛斯雕像的頭髮表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僵硬,這一點和蘇尼翁出土的雕像群非常不同。繼續往下看,雕像手指的最後一個關節與大腿成直角,這個特徵讓人聯想到公元前6世紀的泰涅亞的庫洛斯(慕尼黑 168)。再往下,對雕像腳部的描繪體現了更加明顯的晚期古代自然主義,類似於皮通聖殿(底比斯 3)的第 12 號青年雕像,寬橢圓形的底座也與雅典衛城的底座相當。 皮通聖殿和雅典衛城基地都屬於克羅伊索斯-皮通12 組,可追溯到公元前6世紀。不合時宜的元素在青年雕像的真跡中並不為人所知,但雕像身上這長達一個世紀的差異是蓋蒂的庫洛斯的一個驚人的不尋常的特徵。
技術分析
編輯儘管它的原材料是薩索斯島的大理石,但不能因此將這尊雕像的製作地點直接歸為希臘北部的某個作坊或任何地區性的雕塑學坊。古風時期的青年雕像所符合的測量和比例標準,蓋蒂這尊雕像同樣也符合(儘管帶有強烈的地方特點);比較其他青年雕像中的相似元素既是對真實性的檢驗,也是對雕塑起源的額外線索。從製作工具的痕跡、雕刻方法和細節來看,幾乎沒有與這件作品的古老起源相矛盾的地方。雖然有一個小樣本可供比較(大約200個碎片和只有12個相同類型的完整雕像),但可以觀察到蓋蒂這件雕像的諸多非典型特徵。橢圓形底座是一種不尋常的形狀,這比其他雕像中的更大,表明該雕像是獨立的,而不是用鉛固定在單獨的底座中。此外,雕像的耳朵也不對稱:它們的高度不同,左邊是長方形,右邊是圓形,這意味着雕塑家遵循了兩種不同的範例或者根本沒有使用範例。 [11]此外,雕像的大理石原料上有許多缺陷,最突出的是前額,雕塑家通過分開中心的捲髮來解決這個問題。當作為原材料的大理石被發現有這種缺陷時,一些雕塑家會直接捨棄掉整塊石料 [12]。
也許揭開庫洛斯雕像真實性的最關鍵的證據在關於人物運動方向的微妙之處。儘管雕像向觀眾展示的是正方形視角,但所有的青年雕像都有些許的向左或向右側彎的跡象,具體取決於它們最初放置在寺廟聖所的位置;也就是說,他們似乎轉向了神殿的內殿。在蓋蒂的庫洛斯的例子中,它左腳與右腳的步軸平行,而不是向外轉動,如果人物直接向前移動就會發生這種情況。因此,雕像正朝他的右邊移動,伊爾莎·克萊曼 (Ilse Kleemann) 斷言這是「證明其真實性的最有力證據之一」。 [13]其他表明與已知原作相似的特徵包括頭髮的螺旋捲曲,這最接近凱阿的庫洛斯(NAMA 3686),科林斯式的手和類似於泰涅亞的庫洛斯的傾斜肩膀和寬闊的底座和腳可與阿蒂克或皮通12組的雕塑相媲美。無法將蓋蒂的庫洛斯與任何一個當時的出土地點建立聯繫,並不意味着它就從此失去了成為真品的資格。但就像lectio difficilior所體現的那樣,可能越不同尋常的東西越是一切的源頭。
這件作品上仍有一些工具製作的痕跡。雖然表面已經風化(或人工磨損)並且不清楚是否使用了金剛砂,但底座上有很重的爪痕,並且在雕像一些更精細的細節中使用了尖頭刀片。例如,在捲髮的輪廓、手指之間和臀部的裂縫中有使用尖頭刀片的痕跡,在足弓和腳底上也有這些痕跡。雖然此處明顯的工具(尖頭刀片、斜鑿、爪鑿)並非不適用於6世紀晚期的雕塑,但它們的應用可能存在問題。 Stelios Triantis評論道,「沒有任何一位庫洛斯雕塑家會用這種工具在石料上做工,也不會用它切割輪廓」。 [14]
1990年,傑弗里·斯拜爾(Jeffrey Spier) 博士發表了對一個偽造的青年雕像軀幹的調查研究, [15]這件偽造品和蓋蒂的庫洛斯有着顯著的相似性。在採集樣本確定贗品與蓋蒂的庫洛斯所使用的白雲石大理石相同後,博物館購買了這件贗品用於後續研究。這件贗品傾斜的肩膀和上臂、胸部的體積、手部和生殖器的刻畫都暗示着與蓋蒂庫洛斯相同的手法,儘管這件贗品的老化過程是通過酸浴和氧化鐵的技術粗略完成的。然而,進一步的調查表明,贗品的軀幹和蓋蒂的庫洛斯不是來自同一個地區,雕刻技術也大不相同(在這件贗品上甚至發現了使用電動工具的痕跡)。 [16]它們之間有無聯繫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考古學研究
編輯蓋蒂博物館委託進行了兩項科學研究,並以此為依據決定購買這座雕像。第一個是由佐治亞大學地質學教授諾曼·赫茲 (Norman Herz) 完成的,他測量了碳和氧同位素的比率,並將這塊石頭的歷史追溯到薩索斯島。通過 X 射線繞射,發現這塊大理石由88%的白雲石和12%的方解石組成。他的同位素分析顯示 δ 18 O = -2.37和δ 13 C = +2.88,根據數據庫比比對,這件青年雕像的可能來源有以下五個地區:代尼茲利、多利安那、馬爾馬拉、米拉斯或薩索斯衛城。這之後,對這尊雕像的微量元素分析消除了它來源於代尼茲利的可能性。由於雕像的白雲石含量高,薩索斯島被確定為最有可能的來源,概率為90%。 [17]第二次測試是由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地質學教授斯坦利·馬戈利斯(Stanley Margolis)進行的。他展示了雕塑的表面經歷了一個稱為脫白雲石作用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雕塑中的鎂被浸出,留下方解石外殼和其他礦物質。 馬戈利斯教授確定這個過程只能在許多世紀的過程中在自然條件下發生,因此不能被偽造者複製。
20世紀90年代初,海洋化學家米利阿姆·卡斯特納(Miriam Kastner)在實驗室中通過人為誘導脫白雲石作用,得出了對Margolis的論點提出質疑的實驗結果,此後該結果得到了馬戈利斯的證實。雖然這確實承認了庫洛斯是由偽造者合成老化的可能性,但該過程是一個複雜且耗時的過程。偽造者不太可能用這種仍然很不成熟的方法來偽造文物,這促使蓋蒂文物的保護員評論說:「當你認為偽造者實際上在重複該程序時,你的結論就開始背離實用領域了」。 [18]
有爭議的藝術品列表
編輯- List of artworks with contested provenance
參考
編輯- ^ Getty Villa, Malibu, inv. no. 85.AA.40.
- ^ Thomas Hoving. False Impression, The Hunt for Big-Time Art Fakes, 1997, p. 298.
- ^ Sorensen, Lee. Frel, Jiří K.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In The Dictionary of Art Historians. Accessed 28/8/2008.
- ^ MICHAEL KIMMELMAN. In "ART; Absolutely Real? Absolutely Fake?". Accessed 26/1/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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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A. Times Review: Something’s missing from the newly reinstalled antiquities collection at the Getty Villa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retrieved 03/05/2020.
- ^ Marion True. The Getty Kouros: Background on the Problem, in The Getty Kouros Colloquium, 1993, p. 13.
- ^ Hanley, Anne. Obituary: Federico Zeri. The Independent. 1998-10-07 [2014-01-09].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4-01-25).
- ^ Zeri, Federico. Dictionary of Art Historians. [8 January 201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6-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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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Trianti. Four Kouroi in One?, in The Getty Kouros Colloquium, 1993.
- ^ In the quarries of Naxos at Apollonas, Melanes and Flerio.
- ^ Ilse Kleemann, On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Getty Kouros, in The Getty Kouros Colloquium, 1993, p. 46
- ^ Stelios Triantis. Technical and Artistic Deficiencies of the Getty Kouros in The Getty Kouros Colloquium, p. 52.
- ^ J. Spier. "Blinded by Science", The Burlington Magazine, September 1990, pp. 623–631.
- ^ Marion True, op. cit, pp. 13–14.
- ^ Norman Herz and Marc Waelkens. Classical Marble, 1988, p. 311.
- ^ Michael Kimmelman Absolutely Real? Absolutely Fake?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NYT, August 4th, 1991. Accessed 29/8/2008
來源
編輯- Bianchi, Robert Steven. Saga of the Getty Kouros. Archaeology. 1994, 47 (3): 22–23. JSTOR 41766561.
- Podney, J. A Sixth Century B.C. Kouros in the J. Paul Getty Museum. J. Paul Getty Museum. 1992.
- Kokkou, A (編). The Getty Kouros Colloquium: Athens, 25-27 May 1992. J. Paul Getty Museum. 1993.
- Herz, N.; Waelkens, M. Herz, Norman; Waelkens, Marc , 編. Classical Marble: Geochemistry, Technology, Trade. Springer. 1988. ISBN 978-90-481-8313-5. doi:10.1007/978-94-015-7795-3.
- Spier, Jeffrey. Blinded by Science: The Abuse of Science in the Detection of False Antiquities. The Burlington Magazine. 1990, 132: 623–631. JSTOR 884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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