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格里皮娜

維普薩尼婭大阿格里皮娜[1]拉丁語Agrippina Germanici[1] 意為日耳曼尼庫斯的阿格里皮娜),約公元前14年 – 公元33年)是儒略-克勞狄王朝的重要成員。她是瑪爾庫斯·維普撒尼烏斯·阿格里帕(第一位羅馬皇帝奧古斯都的親密支持者)和奧古斯都之女大茱莉亞的女兒。她的兄弟盧修斯蓋烏斯·凱撒都是奧古斯都的養子,並一直被指定為他的繼承人直到他們分別在公元2年和4年去世。在他們去世後,她的堂兄弟日耳曼尼庫斯於公元4世紀被提比略——奧古斯都的養子——收養 (提比略也於公元4世紀被奧古斯都收養,以完善其身後的順位繼承譜系)。由於這次收養,阿格里皮娜被指婚給日耳曼尼庫斯,以拉近他與尤里烏斯家族英語Julii Caesares的關係。

大阿格里皮娜
出生公元前14年
希臘雅典
逝世公元33年(享年46歲)
潘達特里亞島英語Ventotene
安葬
公元33年逝世於潘達特里亞島英語Ventotene
公元37年3月遺體被轉移至奧古斯都陵墓
配偶日耳曼尼庫斯
子嗣
朝代儒略-克勞狄王朝
父親瑪爾庫斯·維普撒尼烏斯·阿格里帕
母親大茱莉亞

在日耳曼尼庫斯的其職業生涯中,大阿格里皮娜一直追隨其左右,無論他在哪裏都帶着孩子們與他同行。公元14年,日耳曼尼庫斯被派往高盧擔任總督和將軍,隨後臨終時的奧古斯都將她的兒子小蓋烏斯送至她身邊。大阿格里皮娜喜歡給他穿一套小士兵的裝束,為此小蓋烏斯贏得了「卡利古拉」(「小軍靴」)的暱稱。三年後,他們返回羅馬,她的丈夫在公元17年5月26日因其勝利被授予凱旋式。次年,日耳曼尼庫斯被派去治理東方省份,其掌權期間與敘利亞總督格奈烏斯·卡爾普爾尼烏斯·皮索英語Gnaeus Calpurnius Piso (consul 7 BC)發生衝突。在這場爭鬥中,她的丈夫於公元19年10月10日因病去世。

日耳曼尼庫斯在安提阿被火化,她將他的骨灰運回羅馬,並安葬在奧古斯都陵墓中。大阿格里皮娜聲稱她的丈夫是被被謀殺的,動機極有可能是提比略為了推動自己的兒子德魯蘇斯·尤里烏斯·凱撒(「小德魯蘇斯」)作為繼承人。她效仿她的繼祖母莉薇婭,在日耳曼尼庫斯去世後的時間裏支持她的兒子尼祿德魯蘇斯·凱撒英語Nero Julius Caesar的事業。這使得她和她的兒子們與強大的禁衛軍長官盧基烏斯·埃利烏斯·塞揚努斯產生了衝突,後者從公元26年開始通過冠以大阿格里皮娜同黨以謀反和性行為不檢等罪名來排除他們。大阿格里皮娜和尼祿與塞揚努斯的對立最終導致她和尼祿在公元29年被流放。尼祿被流放到蓬扎島,她被流放到潘達特里亞島英語Ventotene後於公元33年餓死。

冠名

編輯

根據羅馬的習俗,父母和孩子共享相同的氏族名英語Nomen gentilicium家族名英語Cognomen,同一家族中的女性會共享相同的名字。因此,瑪爾庫斯·維普撒尼烏斯·阿格里帕阿提卡英語Attica (wife of Agrippa)的第一個女兒被命名為維普薩尼婭·阿格里皮娜英語Vipsania Agrippina[a]。為了將阿格里帕和大茱莉亞的女兒與他們的孫女朱莉婭·阿格里皮娜區分開來,歷史學家稱這位女兒為「大阿格里皮娜」(Agrippina Maior)。 同樣地,阿格里皮娜的女兒被稱為「小阿格里皮娜」(Minor)。[3]像她的父親一樣,大阿格里皮娜避免使用她的姓「維普薩尼婭」,並且沒有發現她在銘文中使用過「維普薩尼婭」。[4]羅迪亞波利斯英語Rhodiapolis的一塊銘文記錄了她的姓為「尤利亞」,儘管這似乎是一個錯誤。[5]

身世背景

編輯
 
一枚描繪阿格里帕佩戴壁形金冠海戰金冠銀幣[6]

大阿格里皮娜的父親馬庫斯·維普薩尼烏斯·阿格里帕是奧古斯都(當時被稱為「屋大維」)的早期支持者。他是奧古斯都軍隊中的關鍵將領,在對抗塞克斯圖斯·龐培馬克·安東尼的戰爭中指揮部隊。從皇帝統治初期開始,阿格里帕就被信任管理東部省份的事務,甚至在公元前23年奧古斯都病危時被賦予了奧古斯都的印章戒,這表明如果奧古斯都去世,他將成為第一公民,並可能將統治直到皇帝的侄子馬庫斯·克勞狄烏斯·馬塞勒斯成年。然而,馬塞勒斯在那一年死於羅馬的一場流行病。[7][8][9]

隨着馬塞勒斯的去世,奧古斯都安排阿格里帕與他的女兒大茱莉婭結婚,大茱莉亞此前是馬塞勒斯的妻子。公元前18年,阿格里帕被賦予「保民官權力」,這是一種只有皇帝及其直接繼承人才有希望獲得的權力,首次被賦予這種權力的人是尤里烏斯·凱撒。保民官權力使阿格里帕能夠控制參議院,在參議院通過重要法案。儘管他缺乏一些皇帝的權力和權威,但他正接近共治者的地位。[9][10][11]

公元前17年,阿格里帕的第二個兒子盧修斯出生後,盧修斯和他的兄弟蓋烏斯被奧古斯都一同收養。在他們被收養的那個夏天,奧古斯都舉行了有史以來第五次「百年祭英語Ludi Saeculares」(拉丁語Ludi Saeculares)。卡西烏斯·狄奧表示,在百年祭期間收養這些孩子旨在引入一個新的和平時代——羅馬治世。阿格里帕對他們被收養有何看法尚不得而知。這件事過後,阿格里帕被派往治理東部省份,並帶着他的家人們一同前往。[12][13][14]

早年經歷及其家族

編輯

大阿格里皮娜於公元前14年出生,是馬庫斯·維普薩尼烏斯·阿格里帕和大茱莉婭之女。她有幾個兄弟姐妹,包括同父異母的姐妹維普薩尼婭·阿格里皮娜英語Vipsania Agrippina維普薩尼婭·阿提卡英語Vipsania (wife of Haterius)維普薩尼婭·馬塞拉英語Vipsania (wife of Varus)維普薩尼婭·馬塞利娜英語Vipsania (wife of Lepidus)(她們是阿格里帕與另兩位妻子蓬波尼亞·凱西利亞·阿提卡英語Attica (wife of Agrippa)大克勞迪婭·馬塞拉英語Claudia Marcella Major所生);還有四個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其中三個兄弟分別為:蓋烏斯、盧修斯和波斯圖穆斯·阿格里帕英語Postumus Agrippa(他們都被奧古斯都收養了;蓋烏斯和盧修斯在公元前17年盧修斯出生後一同被收養;波斯圖穆斯則在公元4年被收養),[15]還有一個妹妹小尤莉婭[16]

大阿格里皮娜是儒略-克勞狄王朝的重要成員。從其母系看,她是奧古斯都的小孫女,同時也是提比略的繼女 (因她母親與提比略的婚姻)。她還是克勞狄烏斯的嫂子,克勞狄烏斯是她丈夫日耳曼尼庫斯的兄弟。她的兒子小蓋烏斯,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是「卡利古拉」,將成為羅馬帝國第三位皇帝,她的孫子尼祿將是該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17]

公元前13年,她的父親返回羅馬,並很快被派往潘諾尼亞鎮壓叛亂。阿格里帕於公元前12年冬季到達那裏,但潘諾尼亞人在同年就放棄了抵抗。阿格里帕返回意大利的坎帕尼亞,不久後因病去世。在父親去世後,大阿格里皮娜在奧古斯都的家中度過了剩下的童年時光,並且她的行動受到了嚴格的控制。[18][19]

公元前13-12年發行的貨幣(金幣英語Aureus銀幣),清楚表明她的兄弟蓋烏斯和盧修斯是奧古斯都的預定繼承人。他們的已故的父親顯然已無法在皇帝去世時接管權力,奧古斯都因此不得不明確他的預定繼承人,以防萬一。盧修斯和蓋烏斯的軍事和政治生涯一直在穩步推進,直到他們分別在公元2年和4年去世。[19][20]

她的兄弟去世後,奧古斯都不得不尋找其他繼承人。儘管他最初考慮了一段時間將大阿格里皮娜的堂兄弟日耳曼尼庫斯作為潛在人選,但莉薇婭(奧古斯都的妻子)說服奧古斯都收養了提比略(莉薇婭與第一任丈夫提比略·克勞狄烏斯·尼祿的兒子)。儘管奧古斯都收養了提比略,但前提是提比略必須先收養日耳曼尼庫斯,使日耳曼尼庫斯成為繼承順序中的第二位。作為收養的附帶條件,大約在次年,大阿格里皮娜被指婚給了日耳曼尼庫斯。[20][21][22][23]

大阿格里皮娜與她的丈夫日耳曼尼庫斯育有九個孩子:尼祿·尤里烏斯·凱撒德魯蘇斯·尤里烏斯·凱撒英語Drusus Caesar、提比略·尤里烏斯·凱撒、一個未知名的孩子(通常被稱為Ignotus,意為不明或無知)、大蓋烏斯、皇帝卡利古拉(小蓋烏斯)、皇后小阿格里皮娜尤利亞·德魯西拉尤利亞·利維拉英語Julia Livilla。她的孩子中有六個成年,提比略和Ignotus在嬰兒時期夭折,大蓋烏斯也在幼年早期夭折。[16][21]

婚姻

編輯
 
大阿格里皮娜的丈夫日耳曼尼庫斯的青銅雕像,來自翁布里亞的阿梅利亞

大阿格里皮娜的丈夫日耳曼尼庫斯的軍旅生涯始於公元6年在潘諾尼亞和達爾馬提亞爆發的巴托起義英語Batonian War。在日耳曼尼庫斯的整個行軍生涯中,大阿格里皮娜一直帶着孩子們與丈夫同行。[4] 日耳曼尼庫斯的官階沿着羅馬晉升體系穩步上升,直到在公元12年被任命為執政官。次年,他被賦予統帥高盧和萊茵河上軍隊的指揮權,共計八個軍團。[24]

公元14年5月18日,奧古斯都從羅馬遣送她一歲的兒子小蓋烏斯去高盧與她團聚。當時她懷孕了,而日耳曼尼庫斯正於高盧各地徵稅,因此,可能是為了她的安全,她被留在了一個秘密地點。奧古斯都讓護送小蓋烏斯的隨行人員為她送來了一封信,信中寫道:[25]

昨天我與塔拉留斯和阿西林納斯商定,會在六月朔日前十五天將你的孩子蓋烏斯送來,如果諸神意願如此。同行的是我的一個外科醫生奴僕,並且我也寫了信給日耳曼尼庫斯讓他留下這個孩子,如果他樂意的話。再見,我的阿格里皮娜,務必保重,並健康地去到你的日耳曼尼庫斯身邊。[26]

同年8月19日,奧古斯都在坎帕尼亞逝世,提比略繼承皇位。在日耳曼尼庫斯向提比略宣誓效忠時,萊茵河上的部隊發生了譁變。在譁變期間,大阿格里皮娜準備帶着他們的第六個孩子小蓋烏斯到附近的一個更安全的城鎮躲避戰亂。他身着完整的軍裝,包括軍團士兵的平頭釘靴子(caligae)。這些軍用小靴為小蓋烏斯贏得了「卡利古拉」(意為「小軍靴」)的暱稱,並為大阿格里皮娜和孩子贏得了士兵們的同情。塔西佗認為她的行動平息了譁變(《塔西佗年紀》,1.40-4)。[26][27]

譁變結束後,日耳曼尼庫斯允許士兵們隨意(殘忍)處決叛亂首腦,然後帶領他們對抗日耳曼部落。也許是為了防止未來的譁變,在與日耳曼部落交戰期間,日耳曼尼庫斯一直留在高盧後方指揮,直到公元16年被提比略召回羅馬。他取得的戰果為他在羅馬人民中贏得了極高的聲譽,並在公元17年5月26日被授予凱旋式。[28]

寡居期

編輯
 
本傑明·韋斯特,《阿格里皮娜攜日耳曼尼庫斯的骨灰在布林迪西登陸英語Agrippina Landing at Brundisium with the Ashes of Germanicus》(1768年),油畫,耶魯大學美術館紐黑文[29]

公元18年,日耳曼尼庫斯被派往治理東方省份(與阿格里帕多年前的任命相同),[30] 大阿格里皮娜遂隨家人前往。在東行途中,她懷孕了,並在前往敘利亞的途中,在萊斯沃斯島上生下了她最小的女兒朱莉婭·利維拉。島上發現了頌揚她生育能力的銘文。[31]

提比略派遣格奈烏斯·卡爾普尼烏斯·皮索英語Gnaeus Calpurnius Piso (consul 7 BC)協助她的丈夫,並任命他為敘利亞省長。在那裏期間,日耳曼尼庫斯積極管理東部地區。[30] 皮索與日耳曼尼庫斯的關係並不融洽,隨後更是惡化。公元19年,日耳曼尼庫斯命令皮索離開該省份,皮索一開始執行了這一命令,但在返回羅馬的途中,他在敘利亞海岸附近的科斯島停留。大約在這個時候,日耳曼尼庫斯病倒了,他於公元19年10月10日在安提阿去世。[32] 有謠言傳出皮索按照皇帝的命令毒害了她的丈夫。[18]


日耳曼尼庫斯在安提阿的市民廣場被火化後,大阿格里皮娜親自護送丈夫的骨灰返回羅馬。運送骨灰的過程中,全國陷入哀悼。在她抵達意大利南部的布林迪西港時,遭遇了大批同情者的簇擁;鑑於她作為總督將軍夫人的地位,皇帝提供了一支禁衛軍作為護衛。當她路過每個城鎮時,當地的人民和地方官員都出來表示敬意。提比略的兒子小德魯蘇斯、克勞狄烏斯和執政官也前來加入這一行列。當她到達羅馬後,她丈夫的骨灰被安葬在奧古斯都陵墓。提比略和莉薇婭並沒有露面。[32][18]

在日耳曼尼庫斯去世後的生活

編輯
 
法蘭西大寶石浮雕英語Great Cameo of France莉薇婭(左),德魯蘇斯(中),和大阿格里皮娜(右)[33]

阿格里皮娜與日耳曼尼庫斯的婚姻曾有助於帝國家族的聯合,隨着日耳曼尼庫斯的去世,她與皇帝再無家族聯繫,因此她有動機懷疑提比略參與了謀害她丈夫的陰謀。歷史學家理查德·阿爾斯頓英語Richard Alston (classicist)指出,提比略或莉薇婭可能是導致大阿格里皮娜的妹妹小朱莉婭被流放及波斯圖穆斯之死的幕後黑手。他提到大阿格里皮娜的母親在公元14年流放期間絕食自盡,將她的死與提比略對她的輕蔑聯繫起來。[34]

阿格里皮娜公開表達了她的感受,聲稱日耳曼尼庫斯被謀殺是為了推動小德魯蘇斯成為提比略的繼承人,並擔心小德魯蘇斯的雙胞胎兒子將取代她自己的兒子在繼承順序中的地位。

大約在這個時候,提比略的禁衛軍長官塞揚努斯在羅馬變得強大,並開始與小德魯蘇斯發生衝突。雖然衝突的確切原因不明,但衝突在小德魯蘇斯於公元23年9月14日看似自然的死亡後結束。在提比略的兒子去世後,大阿格里皮娜開始推動她兒子們的事業,他們都是提比略的潛在繼承人。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在別人的建議下,大阿格里皮娜委託訂做了一塊多彩寶石浮雕(現稱法蘭西大寶石浮雕英語Great Cameo of France)作為禮物獻給提比略。這件雕刻作品將日耳曼尼庫斯的家族置於皇帝周圍,旨在說服提比略選擇她的孩子作為他的繼承人。[35][36]

最終,由於兒子的去世,提比略還是選擇了大阿格里皮娜的孩子們為繼承人。這是一個合乎邏輯的選擇,因為他們是其養子日耳曼尼庫斯的兒子,而提比略的孫子們還太年輕。據塔西佗說,尼祿在元老院中越來越受歡迎,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與父親的相似。她孩子們的崛起對西揚努斯的地位構成了威脅。因此,西揚努斯開始在皇宮中散佈關於大阿格里皮娜的謠言。接下來的幾年裏,西揚努斯與大阿格里皮娜及其兒子之間的敵意日益加劇。這迅速地在貴族之間引發了日耳曼尼庫斯家族與西揚努斯之間的派系鬥爭。[35][37]

政治對抗

編輯
 
正面刻有大阿格里皮娜形象的青銅塞斯特幣英語Sestertius[38]

公元24年新年那天,塞揚努斯讓祭司英語Pontiff和地方行政官除了為皇帝祈禱外,還為尼祿和德魯蘇斯的健康祈禱。提比略對此大為不滿,並在參議院中表達了他的不快。此外,他還審問了帕拉蒂尼山的祭司們。其中一些組織祈禱儀式的祭司是大阿格里皮娜和日耳曼尼庫斯的親戚。這使得提比略對她產生了懷疑,並改變了他對她及其年長兒子的態度,但對卡利古拉並非如此。[39][40]

公元25年,塞揚努斯向皇帝請求與利維拉結婚,這表明了他的野心。利維拉是皇帝的侄女,這將使他成為皇室家族的一員,但他的請求被拒絕了。這次拒絕對塞揚努斯來說本該是個巨大的損失,但帝國內部的分裂日益惡化,關係糟糕到大阿格里皮娜因擔心在提比略的宴會上被下毒而拒絕進食。她還詢問提比略是否可以允許她再婚,這也被拒絕了,[37] 因為如果允許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結婚,都可能威脅到提比略滿意的繼承順序。通過拒絕塞揚努斯的請求,提比略明確表示,他對由日耳曼尼庫斯的子女和他自己的孫子作為他的繼承人這點十分滿意。如果塞揚努斯與利維拉結婚,他們的孩子將提供另一條可能的繼承線。大阿格里皮娜的請求暗示她需要一個來自皇室之外的男性來作為可能的帝國繼承人的保護者和繼父,這是一個強大的位置。這也是一個含蓄的訓誡:提比略應當是皇室的監護人。[37]

提比略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他面臨着家庭和朋友之間的衝突。他的解決方案是出人意料的。公元26年,他徹底離開羅馬,退隱到那不勒斯灣卡普里島,切斷了與各派系的聯繫,放棄了政治。他把羅馬交給了塞揚努斯管理,這讓塞揚努斯可以自由攻擊他的政治對手。[41][42]

沒落

編輯

在提比略離開羅馬後,塞揚努斯及其支持者對大阿格里皮娜及其同黨進行政治審查。她的許多朋友和追隨者被持續增多的控告者起訴犯有「叛國罪英語Law of majestas」(拉丁語maiestas)。控告性行為不檢和腐敗也很常見。公元27年,大阿格里皮娜被軟禁在赫庫蘭尼姆古城郊外的別墅中。[41][43][44]

公元28年,元老院投票決定建立仁慈英語Clementia拉丁語Clementia)和友誼英語Amicitia拉丁語Amicitia)祭壇。當時,仁慈被視為統治階級的美德,因為只有強者才能給予仁慈。友誼祭壇兩側擺放着塞揚努斯和提比略的雕像。截止目前,他與提比略的連繫已經密切到羅馬社會中有人為他豎立雕像,並為他祈禱和獻祭的地步。塞揚努斯的生日宴規格也堪比皇室成員。根據理查德·奧爾斯頓的說法,「塞揚努斯與提比略的交往至少向人們表明他將得到進一步的晉升。」[42]

塞揚努斯直到利維亞在公元29年去世後才開始對大阿格里皮娜發動最後的攻擊。塔西佗報道稱,提比略給元老院送了一封信,譴責阿大格里皮娜的傲慢和自大態度,以及尼祿參與可恥的性活動。直到接到提比略的明確指示,元老院才開始對她或她兒子進行極其不得人心的起訴。儘管有公眾的強烈反對,大阿格里皮娜和尼祿被宣佈為人民公敵(hostes)並被流放;尼祿被流放到蓬扎島,在公元31年被殺害或被慫恿自殺,大阿格里皮娜被流放到潘達塔里亞島英語Pandateria(與她母親被流放的同一地方)。[42][43]

蘇埃托尼烏斯說,當大阿格里皮娜在潘達塔里亞島上時,她在被一名百夫長毆打時失去了一隻眼睛。她一直留在島上直到公元33年去世。關於她的死有不同的說法。據說她是餓死的,但不確定這是否是自願的。塔西佗說,為了使她的死看起來像是自殺,有人故意不給她食物。[43]

身後事

編輯
 
《卡利古拉將他母親和兄弟的骨灰安置在祖先的墓中》,尤斯塔什·勒絮爾英語Eustache Le Sueur繪(1647年)[45]
 
大阿格里皮娜骨灰瓮,現存於羅馬國家檔案館附近的卡比托利歐博物館中的康塞爾瓦托里宮

大阿格里皮娜的兒子德魯蘇斯後來也因性行為不端被流放。塞揚努斯在尼祿死後不久的公元31年10月突然失勢並被草率處決,其確切原因至今不明。阿爾斯頓提出,塞揚努斯可能是在提比略的支持下行動,以剔除日耳曼尼庫斯家族的權力,他指出,即使在塞揚努斯去世後,大阿格里皮娜和德魯蘇斯仍被留在流放地。[46][47][48]


大阿格里皮娜年長兒子的去世使她最年輕的兒子卡利古拉成為繼承人,他在提比略公元37年去世後成為了皇帝。小德魯蘇斯的兒子提比略·傑梅勒斯英語Tiberius Gemellus被他的祖父提比略召喚到卡普里島,在那裏他和卡利古拉被立為共同繼承人。當卡利古拉掌權後,他收養了傑梅勒斯,但不久之後因傑梅勒斯密謀反對他而將其殺害。[49] 據菲洛所說,這是卡利古拉的陰謀。[50]

成為皇帝后,卡利古拉扮演了一個盡職的兒子和兄弟的角色,公開展示了他的孝心英語Pietas拉丁語pietas)。他前往龐蒂亞和潘達塔里亞島以恢復大阿格里皮娜和尼祿的遺骸。恢復尼祿的骨骸並不容易,因為它們已被分散和埋葬。此外,他的航程風波不斷;然而,這項艱難的任務使他的奉獻看起來更加偉大。骨灰被帶到奧斯提亞英語Ostia (Rome),從那裏被運上台伯河,送往羅馬戰神廣場,騎士們將它們放在灌木枝上,與日耳曼尼庫斯的骨灰一起葬入奧古斯都陵墓中。這一舉措讓人回想起17年前大阿格里皮娜攜帶丈夫骨灰的情形。大阿格里皮娜的骨灰盒至今仍然存在(CIL英語Corpus Inscriptionum Latinarum VI, 886)。[51]

大理石碑文上寫着:

 "OSSA
  AGRIPPINAE M AGRIPPAE F
  DIVI AVG NEPTIS VXORIS
  GERMANICI CAESARIS
  MATRIS C CAESARIS AVG
  GERMANICI PRINCIPIS"

譯文:「阿格里皮娜的骨骸;馬庫斯·阿格里帕的女兒,神聖奧古斯都的孫女,日耳曼尼庫斯·凱撒的妻子,皇帝蓋烏斯·凱撒·日耳曼尼庫斯的母親。」

個性

編輯

大阿格里皮娜是一位極具獨立性的女性,這一特質與她的母親相似。迪奧描述她有與她的血統相匹配的野心。然而,安東尼·A·巴雷特英語Anthony A. Barrett指出,大阿格里皮娜充分意識到,在古羅馬,女性無法自己掌握權力。因此,阿格里皮娜效仿莉薇亞,推動她的孩子們獲取權力。[25]

她和她的女兒,小阿格里皮娜,都雄心勃勃地渴望他們的兒子成就大業。然而,大阿格里皮娜的兒子未能成為皇帝,而小阿格里皮娜的兒子,尼祿,成功登上了皇位。塔西佗曾對比過兩者,記載大阿格里皮娜只是站在橋上向路過的士兵揮手,而她的女兒則在軍事法庭上主持並接受外國大使的禮物。[52]

塔西佗還記錄了大阿格里皮娜與莉薇亞之間的嚴重緊張關係。他描述莉薇亞對大阿格里皮娜施以「繼母般的挑釁」。他這樣評價大阿格里皮娜:「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道德正直和對丈夫的愛,她那本不可控的脾氣就會走向邪路」(塔西佗,《編年史》1.33)。[27] 儘管對她作為帝國壓迫下的受害者表示同情,他依然用「易激動」、「傲慢」、「自豪」、「兇狠」、「固執」和「野心勃勃」等詞來描述大阿格里皮娜。其他史料也有類似的評論。[25]

史料編纂

編輯

歷史學家林賽·鮑威爾認為大阿格里皮娜享有正常的婚姻生活,並在日耳曼尼庫斯去世後繼續表現出對他的忠誠。他引用塔西佗的話說,羅馬人視她為「國家的榮耀,奧古斯都唯一的倖存後裔,僅存的美好舊時代楷模。」[18]

理查德·阿爾斯頓對拒絕從字面意義上接受大阿格里皮娜與西揚努斯之間紛爭的故事,因為這些描述反映了對提比略和西揚努斯不利的傳統觀點。這些故事可能是由阿格里皮娜的支持者傳播的,或者可能是在西揚努斯公元31年倒台後出現的。他補充說:「這些故事儘管是合理的,但不一定是真的。」[37]

蘇埃托尼烏斯

編輯

在《羅馬十二帝王傳》中,奧古斯都對大阿格里皮娜感到自豪。蘇埃托尼烏斯聲稱奧古斯都曾寫信讚揚她的智慧並指導她的教育。蘇埃托尼烏斯還記錄說,奧古斯都嚴格遵循高度自我節制和保持言行體面的準則,他警告大阿格里皮娜不要發表「冒犯性」言論。她曾被提比略用希臘語斥責,因為她發表了令人惱火的評論,提比略引用的希臘詩句暗示她應該聽從祖父的建議,不要說冒犯性話語。[21][25][53]

塔西佗

編輯

在《編年史》中,塔西佗講述了自奧古斯都去世以來的儒略-克勞狄王朝歷史。在其中,他描繪了女性對政治的深遠影響。特別是皇室女性在公共領域的顯着地位以及她們追求這一地位的兇猛和野心。塔西佗表示,她們通常比皇室男性活得更久,因此隨着年齡的增長會變得更加明智。在他對大阿格里皮娜的描述中,占最大比重的強調了她與奧古斯都的血緣關係,光是這點,她就有足夠的資本與提比略競爭影響力。[54]

塔西佗曾舉一例來暗示大阿格里皮娜具有貴族男性的品質。[52]在這個例子中,大阿格里皮娜女扮男裝,並行使男性的權威(拉丁語auctoritas):

[55]

使用上述綽號,「拉丁語(femina) ingens animi」(「一位擁有強大勇氣的女性」),[56] 他將大阿格里皮娜描述為一位傲慢的人物,因而熱衷於插手男性事務。他認為她在公元14年平息萊茵河叛亂的行為違背了自然法則,篡奪了她丈夫的權力,這隻屬於將軍的權力。[57]

肖像作品

編輯
 
《克勞迪亞寶石》(公元50年),描繪了克勞狄烏斯(前左)、小阿格里皮娜(後左)、日耳曼尼庫斯(前右)和大阿格里皮娜(後右)[b][59]
 
大阿格里皮娜的大理石半身像,伊斯坦布爾考古博物館

大阿格里皮娜的肖像藝術反映了儒略-克勞狄王朝時期羅馬女性的形象特徵,顯示出比傳統羅馬男性更自由的髮型處理,和更為精細的紋理刻畫。這些風格上的變化使得她的形象在公元一世紀中葉更受歡迎,並被廣泛複製。在肖像中,儘管大阿格里皮娜已經到了中年,她依然被賦予了年輕的面龐。她的頭髮呈大量捲曲,覆蓋了頭部的兩側,並垂至肩部。她的肖像與採用更嚴肅的奧古斯都時代髮型的莉維婭形成了對比。[60]

大阿格里皮娜的肖像大多製作於公元一世紀的三個不同的時期:她與日耳曼尼庫斯結婚時(這使她成為潛在皇帝的母親);她的兒子卡利古拉公元於37年掌權時,從潘達塔里亞島回收她的骨灰並將其移至奧古斯都陵墓;以及克勞狄烏斯與小阿格里皮娜結婚時,克勞狄烏斯試圖通過喚起大阿格里皮娜的形象來與奧古斯都的血統聯繫起來。她的肖像髮型在硬幣和銘文上保持不變,所以很難通過這些辨識她年齡。[61]

卡利古拉時代製作的肖像最容易識別,那時鑄造了許多帶有他母親形象的硬幣。這是她去世後的理想化肖像。在克勞狄烏斯結婚後的階段,她的面部特徵被修改得更接近她的女兒。這樣做的目的是加強小阿格里皮娜與她母親的聯繫。最後,提比略時代的肖像雖然仍然是理想化的,但沒有卡利古拉時代那麼誇張。這一時期的大阿格里皮娜肖像是最逼真的。[61]

文化影響

編輯

大阿格里皮娜是羅馬帝國時期為數不多的幾位在後世作為道德典範被反覆講述的女性之一。她將丈夫骨灰帶回安葬的故事在十八世紀的畫家中非常流行,涉獵該主題的畫家包括約瑟夫·馬洛德·威廉·透納加文·漢密爾頓英語Gavin Hamilton (artist)本傑明·韋斯特。其中本傑明·韋斯特的畫作《阿格里皮娜攜日耳曼尼庫斯的骨灰在布林迪西登陸英語Agrippina Landing at Brundisium with the Ashes of Germanicus》(1768年)開啟了這一潮流。[62]

她還被記載在佛羅倫薩作家喬萬尼·薄伽丘的《傑出女性傳英語De Mulieribus Claris》中,這是一部1361-62年編寫的歷史和神話女性傳記集。值得注意的是,本書是西方文學中第一部專門致力於女性傳記的作品。[63]其它重要作品包括:

註釋

編輯
  1. ^ 這是在《拉丁銘文集英語Corpus Inscriptionum Latinarum第六卷40321號中給出的名字,儘管這段文字幾乎完全是重建的。塔西陀確實在他的《編年史》中稱她為「維普薩尼婭」。[2]
  2. ^ 也有人提議右邊的兩人是提比略和莉薇婭;[58] 然而,歷史學家克萊納指出,克勞狄烏斯和小阿格里皮娜可能會與另一對夫婦搭配,即將他們與母子配對是一個不尋常的對比。此外,如果右邊的男人是提比略,他不太可能被描繪得如此年輕。[59]

參考文獻

編輯
  1. ^ 1.0 1.1 Dessau, Rohden & Klebs 1898,第434頁
  2. ^ Annals (Tacitus), 1, 12
  3. ^ Powell 2015,第xiv頁
  4. ^ 4.0 4.1 Lott 2012,第301頁
  5. ^ Nuorluoto 2021,第207頁.
  6. ^ Hill 1903,第242頁.
  7. ^ Bunson 2014,第10頁.
  8. ^ Southern 2013,第203頁.
  9. ^ 9.0 9.1 Dunstan 2010,第274頁.
  10. ^ Rowe 2002,第52–54頁.
  11. ^ Scullard 2013,第216頁.
  12. ^ Powell 2015,第159–160頁.
  13. ^ Davies & Swain 2010,第284頁.
  14. ^ Powell 2015,第xxviii頁.
  15. ^ Pettinger 2012,第47頁
  16. ^ 16.0 16.1 Powell 2015,第xxxiv頁
  17. ^ Wood 1999,第321頁
  18. ^ 18.0 18.1 18.2 18.3 Powell 2015,第194頁
  19. ^ 19.0 19.1 Wood 1999,第65頁
  20. ^ 20.0 20.1 Pettinger 2012,第235頁
  21. ^ 21.0 21.1 21.2 Salisbury 2001,第3頁
  22. ^ Levick 1999,第33頁
  23. ^ Swan 2004,第142頁
  24. ^ Wells 2003,第202–4頁
  25. ^ 25.0 25.1 25.2 25.3 Barrett 2015,第41頁
  26. ^ 26.0 26.1 Mellor 1998,第369頁
  27. ^ 27.0 27.1 MacLachlan 2013,第135頁
  28. ^ Barrett 2015,第45–6頁
  29. ^ Facos 2011,第29頁
  30. ^ 30.0 30.1 Wood 1999,第203頁
  31. ^ Wood 1999,第206頁
  32. ^ 32.0 32.1 Alston 1998,第26頁
  33. ^ Fischer 2016,第45頁
  34. ^ Alston 1998,第39頁
  35. ^ 35.0 35.1 Fischer 2016,第46頁
  36. ^ Levick 1999,第127頁
  37. ^ 37.0 37.1 37.2 37.3 Alston 1998,第31頁
  38. ^ Ferrero 1911,第219頁
  39. ^ Dando-Collins 2008,第94–5頁
  40. ^ Adams 2007,第107頁
  41. ^ 41.0 41.1 Adams 2007,第108頁
  42. ^ 42.0 42.1 42.2 Alston 1998,第32頁
  43. ^ 43.0 43.1 43.2 Phang et al. 2016,第688頁
  44. ^ Alston 1998,第35頁
  45. ^ Zirpolo 2010,第322頁
  46. ^ Bingham 1999,第66頁
  47. ^ Bunson 2014,第388頁
  48. ^ Alston 1998,第34頁
  49. ^ Adams 2007,第109頁
  50. ^ Philo, Against Flaccus 3.11
  51. ^ Barrett 2015,第84頁
  52. ^ 52.0 52.1 L'Hoir 2006,第131頁
  53. ^ Power & Gibson 2014,第55–56頁
  54. ^ Feldherr 2009,第285–6頁
  55. ^ L'Hoir 2006,第136–7頁
  56. ^ Pagán 2012,第447頁
  57. ^ L'Hoir 2006,第130頁
  58. ^ Fischer 2016,第54頁
  59. ^ 59.0 59.1 Kleiner 2016,第143頁
  60. ^ Kleiner 2016,第139頁
  61. ^ 61.0 61.1 Giroire & Roger 2007,第73頁
  62. ^ Freisenbruch 2011,第96頁
  63. ^ Boccaccio 2003,第xi頁
  64. ^ Perry & Rossington 1994,第89頁
  65. ^ Newcomb 1997,第1157頁

來源

編輯

外部連結

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