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會議 (1959年)
廬山會議,是指1959年7月2日到8月1日中國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在江西廬山召開的擴大會議,以及緊接着於8月2日到16日召開的中共八屆八中全會。會議前期的議題是總結經驗,糾正錯誤。7月14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元帥彭德懷針對當時客觀存在的問題,給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毛澤東寫了一封信,陳述他對1958年以來左傾錯誤及其經驗教訓的意見。會議後期,開展了對所謂「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反黨集團」的鬥爭,反右傾運動展開。隨後召集的八屆八中全會,通過了《中國共產黨八屆八中全會關於以彭德懷同志為首的反黨集團的錯誤的決議》、《為保衛黨的總路線、反對右傾機會主義而鬥爭》的決議、《關於撤銷黃克誠同志中央書記處書記的決定》、《關於開展增產節約運動的決議》和八屆八中全會公報。
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 中國共產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 第八次全體會議 | |
---|---|
又名 | 廬山會議 |
日期 | 政治局擴大會議:1959年7月2日到8月1日 中央委員會會議:1959年8月2日至8月16日 |
地點 | 中國江西省九江市廬山 |
主持人 |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毛澤東 |
參與者 | 中共中央委員:75人 中共中央候補委員:74人 列席會議:14人 |
會議經過
編輯分小組討論
編輯會議前期的議題是總結經驗,糾正錯誤,着重討論毛澤東提出的19個問題,包括形勢、任務、體制、宣傳、綜合平衡、群眾路線、協作區關係、公共食堂、農村初級市場、以生產小隊為核算單位等問題。在本次會議上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動員全黨儘快完成大躍進生產任務。當時的記錄員李銳認為,廬山會議一開始確有點像「神仙之會」的味道,「白天開會遊山,晚上散步跳舞」。毛澤東於6月29日前往廬山途中和7月2日講話認為總的形勢是成績偉大,問題不少,前途光明[1],他要求與會者在充分肯定成績的前提下,總結經驗教訓,統一全黨認識[2]:109。毛澤東指出大躍進的主要教訓之一,就是沒有搞綜合平衡,過去安排國民經濟的次序是重、輕、農,沒有執行《論十大關係》確定的序列。應當反過來,以農、輕、重的次序安排國民經濟計劃,重工業要為輕工業和農業服務。
7月10日下午,毛澤東講話,談了形勢、團結等問題。強調總路線是正確的,從全局來看,成績與缺點錯誤還是九個指頭與一個指頭的關係,批駁了得不償失的說法[3]:541-542。7月14日,會議印發了《廬山會議諸問題的議定記錄》(草稿),「三面紅旗」政策再次受到肯定,同時指出了「大躍進」中政策的一些偏差[3]:542。
彭德懷「上書」毛澤東
編輯7月14日,彭德懷寫信給毛澤東:「現時我們在建設工作中所面臨的突出矛盾,是由於比例失調而引起各方面的緊張。就其性質看,這種情況的發展已影響到工農之間,城市各階層之間和農民各階層之間的關係,因此也是具有政治性的。……糾正這些『左』的現象,一般要比反掉右傾保守思想還要困難些,這是我們黨的歷史經驗所證明了的。」[4]:98-101國務院副總理、國防部長彭德懷給毛澤東寫信,信中首先肯定1958年「大躍進」的方針是正確的,但接着彭德懷指出了「大躍進」的問題:「浮誇風氣較普遍地滋長起來」、「小資產階級的狂熱性,使我們容易犯左的錯誤」。彭德懷在信中說:「1958年的基本建設,現在看來有些項目是過急過多了一些,分散了一部分資金,推遲了一部分必成項目,這是一個缺點」,「1959年就不僅沒有把步伐放慢一點,加以適當控制,而且繼續大躍進,這就使不平衡現象沒有得到及時調整,增加了新的暫時困難」;最後他指出:「我覺得,系統地總結一下我們去年下半年以來工作中的成績和教訓,進一步教育全黨同志,甚有益處。其目的是要達到明辨是非,提高思想,一般的不去追究個人責任。反之,是不利於團結,不利於事業的。」[5]:363-3667月16日,毛澤東以「彭德懷同志的意見書」為標題,印發給與會全體成員,要求「評論這封信的性質」,本人未對這封信做任何評論。會議便轉入對這封信的討論[3]:544。同日,毛澤東又調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黃克誠上山參加會議。
7月17日下午5點到夜裏10點,毛澤東找周小舟、周惠、胡喬木、田家英、李銳談話,說:「關於總路線,真有70%擁護就不得了。真正骨幹有30%也不得了,大部分人是隨大流的。昨天晚上,我在組長會上談了,現在的情況,實質是反冒進,我是反冒進的頭子。」「1300萬噸鋼來之不易,就是完不成,也不要如喪考妣。只要真正鼓足了幹勁,成績講夠很重要。」他又從彭德懷的信講到了1937年8月的洛川會議,說華北軍分會不同意中央的游擊戰方針[6]。
7月19日,黃克誠在小組會上發言說,工作中的缺點除了議定記錄上講到的之外,還有對農業生產成績估計過高、經濟各部門比例失調和1959年計劃指標過大等,並談到了可能造成的後果。黃克誠還說,對人民公社,搞與不搞都可以,長遠上有利,短時期內不搞更主動些。他還指出,現在一些地方作風上的突出問題,是只講成績不講缺點;有缺點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缺點不講。[7]
同一天,中共湖南省委第一書記、中央候補委員周小舟發言支持彭德懷,稱彭德懷的信總的精神是好的,個別詞句可以斟酌。他認為,這次會議應該在肯定成績後着重總結經驗,把缺點講透很有必要,只有如此,才能正確總結經驗教訓。他說,基層幹部的強迫命令、浮誇作風,與上層計劃偏高偏大有很大關係[5]:369。他認為,總的成績是偉大的,但從具體來說,得多於失、得失相等、失多於得都有,要分別講。[3]:545
7月20日凌晨,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向毛澤東匯報各組討論的情況時,毛澤東講了四點意見:「一、欠債是要還的,不能出了錯誤,一推了之。去年犯了錯誤,每個人都有責任,首先是我。二、缺點還沒有完全改正,現在腰杆子還不硬,這是事實。不要迴避這些事情,要實事求是。三、有些氣就是要泄,浮誇風、瞎指揮、貪多貪大這些氣就是要泄。四、準備和那些『左派』,就是那些不願意承認錯誤,也不願意聽別人講他錯誤的人談一談,讓他們多聽取各方面的意見。」[8]
7月21日下午,外交部副部長張聞天作了三個小時發言,用了更精確的理論術語,支持彭德懷。他的講話涉及13個問題:「大躍進」的成績、缺點、缺點的後果、對缺點的估計、產生缺點的原因、主觀主義和片面性、政治和經濟、三種所有制的關係、民主和集中、缺點講透很必要、光明前途問題、關於彭德懷的意見書、成績和缺點的關係。他不光指出「大躍進」的種種缺點,還從哲學高度指出缺點錯誤的產生主要在於「對於主觀和客觀、精神和物質關係的了解有片面性」,批評一段時間來在政治和經濟關係「指導思想上的錯誤和含混不清」,揭示「對生產關係理論認識的偏頗」的危害,並從「黨內民主作風」問題方面來探討「產生缺點的原因」。張聞天強調應多從思想觀點、方法、作風上探討產生缺點錯誤的原因,反對不講條件、不合乎實際的「主觀主義、片面性」,「一定要按經濟規律辦事,不能光憑主觀願望,光憑政治上的要求」,在黨內民主作風上,「要造成一種生龍活虎、心情舒暢的局面,才會有戰鬥力」,為此領導上要「造成一種風氣、環境,使得下面敢於提意見」。在張聞天的發言中,有人表示不同意他的觀點,但他仍然堅持講出自己的意見。[9]:413-419
會議轉向
編輯對1958年高指標政策造成的後果,與會者在認識上出現了分歧,柯慶施等強調「大躍進」的成績是主要的,雖然承認出現了一些問題,但並不嚴重,並認為通過第一次鄭州會議以來的工作,問題已經解決。應當鼓足幹勁,繼續躍進。但黨內中下層幹部也多有懷疑和埋怨,認為大煉鋼鐵得不償失,人民公社搞砸了,黨外民主人士多有非議,也被蘇聯「老大哥」認為是錯誤的。而在毛澤東看來,這些以及彭的信在挑戰「三面紅旗」,動搖全黨、全國繼續躍進的信心。7月22日,柯慶施等人向毛澤東提出「頂住這股風,不然隊伍就散了」,認為彭德懷的信是對着總路線和毛澤東的[2]:111。於是,毛藉此信,發動了一場反右傾機會主義的鬥爭,以再次激起人們的「革命幹勁」,實現工農業的生產大躍進,從而扳回1958年的敗局[10]。
7月23日,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講話,會議主題從糾「左」轉到反右[4]:103-108。毛澤東在全體會上發表長篇講話,說:現在黨內外夾攻我們,彭德懷的信表現了「資產階級的動搖性」,是向黨進攻,是右傾機會主義的反黨綱領,稱他們「碰了一些釘子,頭破血流,憂心如焚,站不住腳,動搖了,站到中間去了。究竟中間偏左偏右,還要分析。重複了一九五六年下半年、一九五七年上半年犯錯誤的同志的道路。他們不是右派,可是自己把自己拋到右派邊緣去了,距右派還有三十公里,因為右派很歡迎這種論調。」毛澤東還提出了解放軍跟誰走的問題:「解放軍不跟我走,我就組織紅軍去,另外組織解放軍。我看解放軍會跟我走。」從此,廬山會議由反左轉為反右,開始對彭德懷等人進行批判。[11]:1950-1956當天夜裏,黃克誠、周小舟、周惠、李銳聚在一起發牢騷,他們懷疑毛澤東的這篇講話是否經過常委討論,按照講話精神發展下去,很像斯大林晚年,只有個人獨斷專行,沒有真正的集體領導,這樣終將導致黨的分裂。還說,毛澤東不應在一線指揮經濟建設,應該退到第二線,等等[12]。
7月26日,會議傳達毛澤東的指示:事是人做的,對事也要對人。要劃清界線,問題要講清楚,不能含糊。同一天,會議又印發了毛澤東對李雲仲來信[13]的一個很長的批語:「現在黨內黨外出現了一種新的事物,就是右傾情緒、右傾思想、右傾活動已經增長,大有猖狂進攻之勢。」「反右必出『左』,反『左』必出右,這是必然性。時然而言,現在是講這一點的時候了。」[11]:1957-1958在這之後,對彭德懷等人的批判明顯升級,批判內容由會議發言轉到包括清算「歷史舊賬」在內的全面揭發與批判。許多人在發言中指責彭德懷等人要在廬山掀起一場鬥爭,反對「總路線」。彭德懷等人在高壓之下不得不在小組會議上檢討[3]:548-549。
7月31日、8月1日開兩次政治局常委會,林彪說彭德懷是「野心家,陰謀家,偽君子」[4]:114。會議對彭德懷進行批判。會議認定彭德懷的信是「右傾機會主義」綱領,宣稱彭黃張周四人結成反黨集團,進行有組織有目的的活動。毛澤東說彭德懷歷史上與他「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從哲學問題上稱彭德懷是資產階級世界觀,方法論是經驗主義的[5]:380-381;林彪指責彭德懷「只有毛主席能當大英雄,別人誰也不要想當英雄,你我離得遠得很,不要打這個主意」。兩次常委會後,毛澤東把列席的黃克誠、周小舟、周惠、李銳留下來,又談了一陣。說讓他們列席會議,是為了受教育,不要再受彭德懷和那封信的影響。毛澤東對爭取周小舟看得更重一些[14]。毛澤東說,彭德懷他們是要瓦解黨,是有計劃、有組織、有準備,從右面向正確路線進攻;又說:彭德懷出身勞動人民,感情站在革命方面,對群眾有感情;問題是經驗主義[4]:114。
八中全會
編輯8月2日至16日,中共八屆八中全會在廬山召開。毛澤東在全會開始時的講話中說明這次全會的兩個議題:改指標問題和路線問題。「我們反了九個月『左』傾了,現在基本上不是這一方面的問題了,現在廬山會議不是反『左』的問題了,而是反右的問題了。因為右傾機會主義在向着黨,向着黨的領導機關猖狂進攻。」[11]:1965會前,毛澤東給張聞天寫了一封信,寫得很挖苦,首次提出了「軍事俱樂部」[9]:422。
8月4日晚,根據毛澤東的意見,由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兼國家主席劉少奇主持,中央政治局常委向沒有參加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的中央委員和中央候補委員介紹了前一階段開會的情況。林彪第一個發言,指責彭德懷想當大英雄,因此就要反對毛澤東,這是事情的規律,從長遠說他是黨內的一個隱患。其他常委有的也在發言中提到彭德懷有篡黨思想。此後,小組會和大會進一步揭發批判彭德懷等人,清算他們的歷史,宣稱他們是混入黨內的投機分子,指控他們「裏通外國」,組織「軍事俱樂部」,「要分裂黨」「逼毛主席下台」[5]:384[3]:549。
8月11日,八中全會召開全體會議。毛澤東再次講話,從哲學的角度,對彭德懷等人做分析。毛澤東認為,這些人是經驗主義的世界觀、人生觀同方法論,這個問題,幾十年都沒有解決,自己也不願意解決。這些人「是以資產階級民主主義者的資格參加共產黨的」,「犯錯誤的同志,或者是主要的領袖,比如彭德懷同志,他這三十幾年,資產階級立場沒有變動過。」[11]:19678月13日至15日,連續召開全體會議,由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作檢討。與會者對他們的問題進行揭發批判,批判更加升級,主要集中在揭發批判所謂「軍事俱樂部」成員之間的聯繫,以及追查說毛澤東有些像「斯大林晚年」的問題[15]。
鬥爭結果
編輯8月16日,毛澤東在八屆八中全會閉幕會上講話:「人總是要有一條出路,不要逼得人家沒有出路。希望同志們回去傳達的時候,無論是中央各部門的同志,還是地方的同志,都注意這一點,不要抹殺他們的好處的一面。」[4]:125-127全會通過會議公報和《為保衛黨的總路線、反對右傾機會主義而鬥爭》、《關於開展增產節約運動的決議》、《關於以彭德懷同志為首的反黨集團的錯誤的決議》、《關於撤銷黃克誠同志中央書記處書記的決定》。最後彭德懷與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等人被打成「彭黃張周反黨集團」;決定把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分別調離國防、外交、省委第一書記等工作崗位,分別保留中央委員會委員、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以觀後效」[5]:388。撤銷黃克誠中央書記處書記的決定,直到1962年才予以公佈,而彭德懷反黨集團的決議則遲至1967年才公佈。
關於「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決議中寫道:「右傾機會主義已經成為當前黨內的主要危險。團結全黨和全國人民,保衛總路線,擊退右傾機會主義的進攻,已經成為黨的當前的主要戰鬥任務。」[16]毛澤東總結說:「廬山出現的這一場鬥爭,是一場階級鬥爭,是過去十年社會主義革命過程中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兩大對抗階級的生死鬥爭的繼續。在中國,在我黨,這一類鬥爭,看來還得斗下去,至少還要斗二十年,可能要斗半個世紀,總之要到階級完全滅亡,鬥爭才會止息。」[17]
8月18日至9月12日,以批判彭德懷、黃克誠為內容的中央軍委擴大會議在北京舉行,會議還牽連了鄧華、洪學智、萬毅、鍾偉、林彪(913事件後被披露)等人。8月24日,召開全國外事會議,對張聞天進行批判。毛澤東於8月27日回到北京[4]:130。9月17日,國家主席劉少奇發佈主席令,撤銷彭德懷的國防部部長和黃克誠的解放軍總參謀長職務;任命林彪兼任國防部部長,羅瑞卿為總參謀長。9月26日,中央軍委被改組,毛澤東繼續擔任主席,林彪、賀龍、聶榮臻為新設立的副主席,羅瑞卿為軍委秘書長[3]:551-552。
廬山會議原本是為了「糾左」(糾正左傾錯誤),結後卻在全國引發了大規模的「反右傾運動」(黃克誠、周小舟、彭德懷與張聞天被指組織軍事俱樂部),上萬名中共黨員受到了批判與非人道待遇;其中大部分在1962年得到平反,但毛澤東設下底線:「誰都能平反,唯獨彭德懷不能平反。」[18]彭德懷曾於同年(1962年)給毛澤東寫了封約八萬字的信要求平反,但毛澤東拒絕給彭德懷平反,林彪為了自保(因為挺彭的人大多數都是他在四野的老部下)也絕不容忍為彭平反。1974年,彭德懷病逝;直到1978年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中共中央才為彭德懷平反,恢復其名譽。1981年,中共中央宣佈,關於「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反革命集團」的決定是完全錯誤的,為四人完全恢復名譽。
會議相關
編輯毛彭之爭的前因後果
編輯有說法指會中彭德懷跟毛澤東起了衝突,彭忍不住粗言頂撞:「在延安你操了我四十天娘,我操你二十天娘不行?」[19]也有說法稱毛澤東看過彭德懷的「萬言書」,把煙蒂擰入煙灰缸然後苦笑說:「彭德懷送給我看的儘是消極材料,盡給我送消極材料」;然後邊抽煙邊說:「彭真、王任重、陶鑄、柯慶施送的材料積極。」「這個人敢講真話」、「容易得罪人。」[20]
也有學者認為毛澤東之前就對彭德懷有怨氣;毛曾說:「『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我無後乎?中國的習慣,男孩叫有後,女孩不算;我一個兒子打死了,一個兒子瘋了,我看是沒有後的。」毛引了孔子的這段話,憤恨自己的「無後」,他有可能認為彭德懷在韓戰時期沒有照顧好他的兒子毛岸英,使毛岸英戰死、導致毛澤東「無後」[21]。
「裏通外國」
編輯1958年,蘇共中央第一書記赫魯曉夫在北京嘲諷中國的「大躍進」是「小資產階級的狂熱性」。而據彼得·瓊斯等著《中蘇關係內幕紀實》記載,赫魯曉夫1959年5月至6月正式訪問阿爾巴尼亞期間會見了彭德懷;彭讓赫魯曉夫看了一份強烈抨擊「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的備忘錄[20]。就在彭張等人發言批評大躍進的同一天(7月17日),赫魯曉夫也在波蘭發表批判和反對中國「人民公社」、「大躍進」的講話;第二天,蘇聯和波蘭即通過新聞媒介公開批判反對「人民公社」、「大躍進」,開始了中蘇之間的意識形態之爭。[20]
評價與影響
編輯泰韋斯
編輯悉尼大學弗雷德里克·C·泰韋斯認為,1949至1957年時期,「毛澤東顯然是中共的不容挑戰的領袖」[22]:60,並且毛澤東基本上遵守集體領導的意願,在1950年代初期和中期毛總的做法是通過廣泛的討論來決定政策,在幾次失誤出現後,毛甚至遵守尊重少數派權力的原則,領導內部持有不同意見的人可以保持他們的觀點,黨內也鼓勵對於重大問題比較公開地爭論,而不用擔心受到懲罰,政策的制定過程相對民主[22]:63。然而在這次廬山會議之後,毛的權威遭到了嚴重的挑戰,國外有學者評價,廬山會議對毛澤東的思想實質、對待同事們的態度上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23]:
“ | 廬山會議上的這場衝突影響之大,無論怎麼樣估計也不算過分,不僅是在毛對待他的同事們的態度上,而且在他的思想實質上。正如1957年一樣,他犯了判斷錯誤,但這番經歷不僅沒有使他吸取教訓,相反卻使他對自己的尊嚴變得更加敏感起來。結果,從心理角度看,廬山會議以後,毛澤東不僅力圖打擊每一個同他意見不一致的人,而且愈發認為他提出的任何一個想法都是正統的標準。換句話說,任何與毛所規定的正統標準相左的意見,即使不是徹頭徹尾的反革命,也是「修正主義」。 | ” |
胡鞍鋼
編輯中國大陸學者胡鞍鋼在《中國政治經濟史論1949-1976》針對1959的廬山會議給出四個觀點:[24]:282-284
第一,廬山會議使中國共產黨領導人開始走向政治分裂。此次會議上毛澤東破壞民主決策的機制而嚴重壓制了黨內的不同意見,因而這次廬山會議也並未真正統一思想和路線。毛澤東個人與其革命同事在國家建設的政策方面的深刻分歧成為日後文化大革命的重要誘因。
第二,彭德懷作為中央政治局委員給黨中央主席寫信反映自己的意見是符合黨的組織原則的,也符合中共八大《黨章》第26條有關規定,理應得到鼓勵和保護。毛澤東拒絕與彭德懷私下交換意見,而且上升為階級鬥爭,是巨大的失誤。
第三,廬山會議開了個人凌駕中央委員會、個人凌駕於全黨上的先例,開了個人專斷、個人決策的先例。廬山會議後,毛澤東逐漸成為黨內的「特殊人物」,無人敢直接提出批評意見。
第四,毛澤東把黨內的不同意見「階級鬥爭化」,將其政治對手判了「政治死刑」。
另外,胡鞍鋼特別指出,「從歷史發展的角度看,毛澤東在大躍進的失敗為鄧小平後來的成功提供了很好的借鑑」[24]:285。
參考文獻
編輯引用
編輯- ^ 毛澤東. 庐山会议讨论的十八个问题.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2018-04-22].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8-04-22).
- ^ 2.0 2.1 郭大鈞. 中国当代史. 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1. ISBN 978-7-303-08674-0.
- ^ 3.0 3.1 3.2 3.3 3.4 3.5 3.6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 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1949-1978) 下. 北京: 中共黨史出版社. 2011. ISBN 978-7-5098-0950-1.
- ^ 4.0 4.1 4.2 4.3 4.4 4.5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逄先知、金沖及主編 (編). 《毛澤東傳(第五卷)》 香港第一版. 香港: 中和出版. 2011. ISBN 978-988-15116-8-3.
- ^ 5.0 5.1 5.2 5.3 5.4 《彭德懷傳》編寫組. 彭德怀传. 當代中國出版社. 2015. ISBN 978-7-80092-103-2.
- ^ 叢進. 曲折发展的岁月.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9: 151. ISBN 978-7-01-007864-9.
- ^ 《黃克誠傳》編寫組. 黄克诚传. 北京: 當代中國出版社. 2012: 476–479. ISBN 978-7-5154-0177-5.
- ^ 楊尚昆. 杨尚昆日记(上). 北京: 中央文獻出版社. 2001: 412. ISBN 978-7-5073-1062-7.
- ^ 9.0 9.1 程中原. 张闻天传. 北京: 當代中國出版社. 2016. ISBN 978-7-80092-927-4.
- ^ 林蘊暉. 国史札记. 東方出版中心. 2008: 279– 282. ISBN 978-7-8018-6892-3.
- ^ 11.0 11.1 11.2 11.3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 毛泽东传 五. 北京: 中央文獻出版社. 2013. ISBN 978-7-5073-3165-3.
- ^ 李蒙. 毛泽东重整旧河山.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2: 378. ISBN 978-7-02-009082-2.
- ^ 李雲仲,時任東北協作區委員會辦公廳綜合組長。李雲仲在信中,既反映了一些重大問題,指出在反對右傾保守思想的同時,忽視「左」傾冒險主義的侵蝕;關於農民和工農關係問題以及計劃工作中存在主觀主義等;也反映了一些具體問題,如指出鋪張浪費之風嚴重等。
- ^ 李銳. 庐山会议实录 增订第三版. 鄭州: 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9: 181-213. ISBN 978-7-215-03072-5.
- ^ 王任重日記,1959年8月21日。
- ^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 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 第12册. 北京: 中央文獻出版社. 2011: 509. ISBN 7-5073-3268-3.
- ^ 毛澤東. 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 第8册 1959年1月-1959年12月. 北京: 中央文獻出版社. 1993: 451-455. ISBN 7-5073-0129-X.
- ^ 郭德宏、林小波. 四清运动实录.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05: 15. ISBN 7-213-02236-9.
- ^ 蘇曉康; 羅時敘; 陳政. 乌托邦祭 一九五九年庐山之夏. 中國新聞出版社. 1988: 252.
- ^ 20.0 20.1 20.2 廬山會議彭德懷事件的深層背景 互聯網檔案館的存檔,存檔日期2010-05-02.
- ^ 李銳. 毛泽东的早年与晚年. 貴陽: 貴州人民出版社. 1992: 172. ISBN 7-221-02852-4.
- ^ 22.0 22.1 麥克法夸爾; 費正清. 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 上.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8. ISBN 978-7-5004-1185-7.
- ^ 麥克法夸爾; 費正清. 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 下.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8: 45. ISBN 7-5004-1185-5.
- ^ 24.0 24.1 胡鞍鋼. 中国政治经济史论(1949—1976). 北京: 清華大學出版社. 2008. ISBN 978-7-302-18240-5.
來源
編輯- 李銳 著:《廬山會議實錄》,春秋出版社、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年4月,初版,ISBN 978-7-5069-0199-4。《廬山會議實錄(增訂本)》,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6月,初版,ISBN 978-7-215-03072-5;增訂本第三版(1999年)。《廬山會議實錄》,天地圖書有限公司,1993年1月,初版,ISBN 978-962-257-6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