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射手

(重定向自魔弹射手

自由射手》(德语:Der Freischütz)是德国作曲家卡尔·马利亚·冯·韦伯的代表作,亦是德语浪漫主义歌唱剧(Singspiel)之滥觞。

作曲经过 编辑

1817年,时任德累斯顿宫廷乐长的韦伯已然是德语地区的代表作曲家,其歌剧如《森林少女》(Das Waldmädchen)、《彼得‧舒摩德语Peter Schmoll und seine Nachbarn》、《希尔瓦娜德语Silvana (Oper)》以及《阿布‧哈桑德语Abu Hassan》等作品皆取得可观的成功,联篇歌曲作品更被认为具有德意志民族的爱国精神,俨然是“国民作曲家”[1]:viii。《自由射手》故事取材于德国文学家奥古斯特‧阿贝尔德语August Apel编著的《鬼故事集》(德语:Gespensterbuch,1810年),脚本作者是菲德利希‧金德德语Johann Friedrich Kind[a]。金德仅用了十天时间,就将整个《魔弹》的脚本完成[1]:ix,韦伯则是在三年后(1820年)才得以完成这部歌剧。

韦伯原先希望能在自己任职的德累斯顿举行首演,但由于无法得到当局的支持,他转而向柏林皇家歌剧院(Königliches Opernhaus,今柏林国立歌剧院)的总经理卡尔‧冯‧布尔德语Carl von Brühl求助,由于加斯帕罗‧斯蓬蒂尼意大利语Gaspare Spontini的作品《奥林匹耶》(Olympie)正在此院演出,《魔弹》必须等到翌年(1821)5月才终于展开排练。6月18日[b],《魔弹》完成了首演[1]:v[c]。1822年1月,《魔弹》在德累斯顿首次演出,1824、1825年陆续迎来伦敦、巴黎及美国等地的首演。

剧情大纲 编辑

在德国民间传说里面,自由射手指的是拥有神奇的魔弹、能够百发百中的射手此处“自由”意指射手可以自由控制魔弹的射点,继承自魔弹的德语名Freikugel本剧共分三幕,实际的故事背景是三十年战争后,波西米亚某庄园主的领地。

第一幕 编辑

射击比赛的首一轮赛事甫告结束,村民们在森林中的一间酒店为获胜者庆祝,而不幸落败的马克斯(Max,男高音)背对着他们,沮丧地独坐一旁。在狩猎活动仍然重要的社会中,猎人的射击能力关乎一切,而奥图卡(Ottokar)王子已许诺,杰出的猎人将得到“森林守护官”(德语:Erbförster)这个称号。马克斯今日的成绩相当一般,甚至逊于镇上名唤基利安(Kilian,即获胜者)的普通小子,如果无法在明天的新一轮赛事中取胜,马克斯不但与守护官称号无缘,更将无法迎娶现任守护官库诺(Kuno,男低音)的女儿阿加特(Agathe,女高音)。酒店角落里的另一个猎人卡斯帕(Kaspar,男中音)将马克斯这晚的患得患失都看在眼里──卡斯帕是一个将灵魂卖给魔鬼的坏猎人,事实上今日稍早正就是卡斯帕从中作梗,影响了马克斯的发挥。卡斯帕和魔鬼萨米尔(Samiel,口白)的交易是有代价的,为了换回自己的阳寿,现在他正在寻找替死鬼,马克斯的绝望正是绝好的机会。

库诺及其他猎人都鼓励马克斯,但他的心中仍充满了恐惧,他是那么害怕第二天的到来。身后的人们欢欣热闹的跳舞唱歌,马克斯却沉溺于对往昔的回忆,曾经那一片从森林到森林的广阔草原便是他的天地[e],当他的自由巡游结束后,可爱的阿加特会满面笑容的迎接他,而现在,他将失去这一切。此时,卡斯帕不怀好意地欺近来,一边劝他喝酒,一边向他讲述一个有关“狼谷”(Wolfsschlucht)的传说:据说,萨米尔拥有一种能百发百中的魔弹。卡斯帕表示只要拿到魔弹,那明天的比赛将易如反掌,接着说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正好适合打造魔弹,并约定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同去“狼谷”。起先马克斯有点犹豫,但看到卡斯帕所展示的一只魔弹后,囿于绝望的马克斯被说服了。

第二幕 编辑

另一边,阿加特与表妹安琴(Ännchen,女高音)正在家中,墙上的一幅老祖先的画像突然落下来,碰伤了阿加特的前额。把这视为不祥征兆的阿加特闷闷不乐,但快乐的安琴劝她勿要自寻烦恼。其实,阿加特的心中确有烦恼,今天森林中的一个隐士(男低音)告诉她,在她的身上将要发生可怕的事情,并送她一枝白色的蔷薇花作为护身符,她只希望草原上那轻柔的微风能够将她的祈祷吹上天,求神保佑。这时,马克斯来了,他表示马上要离开,并借口说是要去“狼谷”猎一头雄鹿。阿加特与安琴都阻止他,因为“狼谷”是传说中的鬼魅出没的地方,尤其是深夜。但马克斯决意前往,可能失去爱人的恐惧令他软弱、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他所有的希望都落在那神奇的魔弹上,他必须去。

场景一变,这晚外头没有月光,阴森荒凉的“狼谷”死气沉沉,不知名的灵体四下喃喃。卡斯帕走进一片黑森林,他呼唤起魔鬼萨米尔的名字,要求用马克斯的灵魂换回自己的,还要求七颗魔弹。萨米尔应允了六颗,兴高采烈的卡斯帕奋力打造起魔弹来。然而,第七颗魔弹的去向是凡人无法控制的,它将会听从魔鬼的操弄:这愚弄的报应若不是落在马克斯身上,便是落在卡斯帕身上。

马克斯朝着狼谷出发,一路上他的心里非常矛盾,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母亲的亡魂来阻止他,但一想到第二天的比赛和阿加特,他又坚定的向前走去。马克斯找到卡斯帕,卡斯帕正在对炼造魔弹的熊熊火焰祝福,妖魅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十分可怕。随着一颗颗魔弹从火中诞生,周围就会发生不同的变化,忽而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忽而妖魔鬼怪、磷光幽幽。最后,所有的魔弹造好了,卡斯帕疯狂的笑起来,他一颗一颗数着,突然,魔鬼萨米尔出现,取走了因惊吓过度而昏倒的马克斯的灵魂。

第三幕 编辑

第二天清晨,房间内的阿加特已经穿上新娘礼服,正哼唱着为马克斯祈祷[f],她相信马克斯一定能够获胜。虽然如此,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感到不安,因为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恶梦,梦见她自己变成了一只白鸽,被马克斯的枪射中;醒转后,阿加特的脚边竟真的有一只受伤的大鸟,她担心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安琴进来,看到阿加特愁容满面便安慰她,说在新娘的脸上不需要忧伤的眼神,便给她唱了一首诙谐的歌曲。这时,一群村姑带来了阿加特的花冠,并向她祝福。阿加特打开装花冠的盒子,里面装的却是一顶葬礼用的白色花冠,阿加特尖叫着将它扔在地上,周围的姑娘也震惊的呆立着。一会儿后,阿加特恢复了镇定,取出前晚神秘隐士送给她的白色蔷薇花,安琴取来丝带,将花编制成一顶新的花冠。阿加特带上花冠,希望真的可以凭此度过一劫。

庄园内的林场,猎人们兴致高昂的在等待比赛开始,对他们来讲,这世上的事情要数打猎最快乐。马克斯的六发子弹都已发射,结果百发百中。奥图卡王子先是许诺了两人的婚事,并颁布命令:马克斯必须将剩余的弹药用尽,作为自己就职“守护官”的见证,而余下的正是那第七颗弹药──魔鬼的游戏。孰料接下来的一切竟跟阿加特的梦境一模一样:一只白鸽飞过,马克斯擎起枪瞄准,阿加特大声呼叫阻止他。马克斯的手一颤抖,子弹射向了躲藏在树后的阿加特。在一片惊讶声中,马克斯急忙赶去照看阿加特,人们都以为马克斯杀死了自己的新娘,为这悲惨的意外而哀悼。但不久,阿加特睁开了眼睛,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痕,那是因为她头上的花冠救了她一命。卡斯帕在断气前发出诅咒的声音──他诅咒魔鬼将自己玩弄。

王子命属下打理现场,而后转向马克斯,马克斯道出了自己与魔鬼间的交易,王子愤怒地要将马克斯驱逐。隐士突然出现,并说服了王子给马克斯一年的时间改过自新,此外将弹药用尽的“传统”也就此废去。王子同意了,马克斯紧紧握住阿加特的手流着眼泪感谢上苍,他发誓永远不再背弃正义。

评价与特色 编辑

1821年6月18日的首演相当成功,观众的评价非常好,使得《魔弹》站稳了主流剧目的地位。乐评人及乐界人士的态度则较为保留,对于作品的取材仍有疑虑[g]。政治上,《魔弹》恰逢其时,与德意志民族自拿破仑手中“解放”相互辉映,取材在地的脚本也成功掳获了德语地区观众的注意;剧中黑猎人卡斯帕这一角色,正是浪漫主义时期“黑色英雄”的典型[来源请求]。不过,相较于在德意志地区的巨大成功,《魔弹》在维也纳、巴黎等地演出时,都有因应当地局势以及当局要求而做出大幅度修改的状况[1]:xi

以现代观点论,韦伯是继莫扎特之后少数的德语歌剧杰出创作者,在当代仍以意语与法语歌剧为主流的市场中,《魔弹》开辟了德国浪漫主义歌唱剧之先河,也影响了瓦格纳的创作。瓦格纳曾盛赞《魔弹》是为“最具德国特色的歌剧”[1]:vi。《魔弹》迄今在德语地区依然是最受欢迎的剧目之一。

音乐特色 编辑

《魔弹》除了文字与舞台造型方面经精心打磨外,韦伯的配器手法与当时惯常的做法亦有不同,例如用圆号代表猎人,单簧管则代表黑猎人,给予森林、狼谷的音乐亦体现了民族色彩。在这部作品中,音乐被用来描绘两个对比的世界,一边是纯朴的,另一边则是邪恶的[2]:2。此剧的序曲十分有名,常常在音乐会上作为单独曲目演奏,其以奏鸣曲形式开始,精炼的提示出全剧的几大主题,又以圆号的出场尤为精彩。必须注意的是,这样将剧中后续主题先行“提炼”至序曲处亮相,实非韦伯的新创之举,而是承继自贝多芬的做法[1]:x。配器上,圆号之外,双簧管、单簧管的使用亦特别具有巧思。

第一幕中,射箭比赛失败的马克斯所唱的朗诵调咏叹调〈无法忍受失败的痛苦〉,由带有波希米亚风格的圆舞曲引出,轻快的节拍一转而失,将马克斯的低调放大,开始是结构松散的朗诵调来讲述自己的失败,接着是抒情的咏叹调带出往日欢乐的回忆,表达自己心中的绝望,当中朗诵调与咏叹调反复交替,旋律速度变化,最后单簧管奏出卡斯帕的主题将全曲推向一个高潮,这样一来就暗示出马克斯内心矛盾的产生,为后来他向恶的力量屈服作了铺垫。另外,这一幕中的三重唱及合唱也很有特色,马克斯唱出了沮丧的心情,护林官库诺安慰他,而卡斯帕则心怀阴谋,三种个性由三种曲调表现,相互交织伴着合唱将矛盾冲突推至舞台前。第二幕方面,仿佛韦伯本身便是一名畏惧魔鬼的普通猎人似的,他所写出的音乐成功地堆叠了密林中的可怖之情,其笔法十分新颖[h],即使以现代的角度审视亦然。第三幕第六景的带有民歌风格的〈猎人大合唱〉,极为雄壮,可以听到熟悉的圆号声勾勒出一片山上森林的自然景色。

全剧中阿加特有几首十分优美的咏叹调,如第二幕的祈祷歌〈微风轻吹,将我的祷告带上天〉和第三幕的〈即使云层密布,阳光依旧灿烂〉,阿加特这个角色代表着人性中的善一面。除此之外,次要角色安琴也有不错的唱段,如第三幕中的〈新娘的脸上不需要眼泪〉等,其音乐色彩轻松活泼。

《魔弹》是一部配乐、对话夹杂的说唱剧作,这样的表演形式曾经在德语地区流行,后来慢慢被意语、法语歌剧取代而没落。在此,韦伯对朗诵调的安排上特别有新意,有别于当代意语歌剧朗诵调的行礼如仪,《射手》的朗诵调有更重的分量,对剧情的串联与推进的功能也较以往更强[1]:x

轶事 编辑

  • 如同贝多芬《雷奥诺拉》般,出演剧院在剧作的名称上是有决定权的。此剧的首演剧名曾有其他多个版本:《实验一击》(Der Probeschuss)、《猎者之妻》(Die Jägersbraut)等⋯⋯。不过,随着《自由射手》一出,这些轶名最后都不了了之。
  • 菲德利希·金德与韦伯在呈现上有不同的意见,起先的协议是,韦伯应该专注在音乐方面,剧本则由金德主导,除非实在是出于音乐上的需要,否则不应改动。然而,在女高音卡洛琳‧布兰特(Caroline Brandt,韦伯未婚妻)的建议下,剧本初始的两场戏被删除。布兰特认为,这两场戏是多余的,“直接切入人们的生活吧!”她表示[1]:ix。由当时观众的反应看来,她的观点是有根据的,改变之后的剧本相当受到欢迎。金德方面对此颇有微词,在1843年的著作《魔弹小册》(Das Freischütz Buch)当中,表示了自己对当时“文学服务于音乐”的状况的不满:“任何歌剧作品都应该是一个整体,这并不只是指音乐上,在文学上亦然。若缺少其中一部分,这样的作品只是一座断了头的塑像罢了[1]:ix。”令后人颇感玩味的是,金德此语与后来瓦格纳的看法亦十分相似。
  • 1841年,白辽士主导了《魔弹》在巴黎的一场演出,这次演出的目的是尽可能地呈现德语地区的制作,剧名也得以维持《自由射手》(法语:Le Freischütz)之名。然而为了因应巴黎观众的习惯,旁白的讲述部分仍然必须以“音乐化”的方式进行[1]:xi
  • 根据纪载,此剧在美国新奥尔良州的演出曾以《波希米亚的疯狂猎手》(The Wild Huntsman of Bohemia)之名出演。

注释 编辑

  1. ^ 金德的正职是律师,亦是业余的作家、剧作家,有小说创作Die Jägersbräute,亦参与剧作《格拉纳达野营进行曲》(Die Nachtlager von Granada)的制作。
  2. ^ 该日适逢滑铁卢战役周年。
  3. ^ 首演的卡司如下:Rebenstein饰Ottokar,Mauer饰Cuno,Blume饰Caspar,Stümer饰Max,Gern饰Ein Eremit,Wiedemann饰Kilian,Siedler饰Agathe,Eunike饰Ännchen。
  4. ^ 魔弹的德语原文为Freikugeln,即“免费弹药”。
  5. ^ (德语)Durch die Wälder, durch die Auen.
  6. ^ 咏叹调〈即使乌云遮蔽了天空〉(Und ob die Wolke sie verhülle),歌词讲述纵使天空遭乌云遮盖,太阳仍然安居在天上,不久将露出云端,将灿烂的光芒照射向大地。
  7. ^ 持类似观点的乐评人包括路德维希·蒂克E·T·A·霍夫曼以及路易斯·施波尔等人。
  8. ^ 不但新颖,更具有浪漫主义作品的最大特征:充满情感与人性。

参考资料 编辑

  1. ^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Aldrich, Richard. Der Freischütz. New York/London: G. Schirmer Inc. (Ed. 573), plate 15433. 1904: Preface. 
  2. ^ 简欣华,韦伯《自由射手》中法国号的运用,国立台湾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7年5月

参见 编辑

外部链接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