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路伐夏
五路伐夏,是北宋與西夏戰爭中的一場戰役。北宋元豐四年(西夏大安七年,1081年),北宋發30萬大軍,民夫十餘萬,五路出師,大舉進攻西夏靈州(今寧夏靈武西南)等地區的作戰。五路伐夏以宋軍失敗而告終,北宋共計損失近四十萬人;其中陣亡八萬餘人。而西夏亦受巨大損失。
背景
編輯西夏大安六年(1080年)、宋元豐三年春,夏惠宗李秉常下令,廢蕃儀,行漢禮,梁太后、國相梁乙埋等人反對。
西夏大安七年(1081年)、宋元豐四年三月,李秉常採納漢將李清建議,欲將黃河以南之地歸宋,劃河而治,又遭到梁乙埋等人的反對。夏惠宗母親梁氏以及其家族梁乙埋發動政變,殺李清,囚禁李秉常。酋長首領擁兵自重,國內大亂。五月,西夏統軍禹藏花麻因與梁乙埋有嫌隙、致書北宋熙河路經略司,請宋朝發兵攻西夏,自率全族內應。
該年六月,環慶經略使俞充、鄜延經略副使種諤相繼上書宋神宗,建議乘西夏內亂,大舉攻夏,宋神宗採納俞充等人建議,以西夏「奸臣之擅明」為由,正式五路伐夏。下詔諸路備戰,以宦官、煕河路經略安撫使李憲為帥。知樞密院孫固認為「舉兵場,解禍難」,以宦臣為帥,難以統制,請慎重出兵,宋神宗不同意[1]。
兩軍兵力
編輯宋軍:西夏大安七年(1081年)、元豐四年七月,宋軍發兵五路,包括與西夏國界接壤的秦鳳路、熙河路、涇原路、環慶路和鄜延路的大批軍隊,包括:李憲統領熙河路和秦鳳路七軍(即《宋史/夏國傳》中記載的「憲總七軍」)兵出熙河(今甘肅臨洮),命董氈所部吐蕃士兵三萬,攻打西夏輔郡涼州府(今甘肅武威),牽制西夏右廂六軍司兵力;宦官、僉書涇原路經略司事王中正出麟州(今陝西省神木北),稱代宋神宗親征,士兵六萬,民夫六萬,自東方進攻西夏;環慶路經略安撫使高遵裕將步騎八萬七千,民夫九萬五千,自東南方向進攻西夏;涇原路總管劉昌祚將卒五萬出慶州,受高遵裕節制,自東南方向進攻西夏;經略安撫副使種諤率領鄜延路及畿內兵九萬三千出綏德(今陝西省綏德),自東南方進攻西夏。同時響應宋朝號召,董氈部李叱納欽派遣首領洛施軍篤喬阿公等將吐蕃兵三萬自河湟谷地會擊西夏。[2]宋軍五路軍共計59.5萬人。
西夏左廂六軍司(左廂神勇軍司、石州祥祐軍司、宥州嘉寧軍司、韋州靜塞軍司、西壽保泰軍司、卓囉和南軍司)以及清遠軍司。國相梁乙埋部數萬人。[3]
經過
編輯宋軍計劃涇原、環慶兵會師西夏西京西平府(靈州,今寧夏吳忠西北)後,直搗東京興慶府(今寧夏銀川);鄜延和河東軍會師夏州,合攻懷州,以進興慶府,企圖一舉滅西夏。董氈所部吐蕃士兵三萬,攻打西夏輔郡涼州府(今甘肅武威),牽制西夏右廂六軍司兵力,使右廂六軍司不能東救。
西夏梁太后聽說宋軍來攻,西夏年輕將領都躍躍欲試,請戰阻擊宋軍,有一老臣建議,堅壁清野,使宋軍深入,在興州、靈州、夏州集聚精銳,把守要地,輕騎絕宋軍糧道,待其糧草不濟,不攻自困。梁太后採納,聚集十二監軍司十萬精兵守興州、靈州要地[4]。
七月廿二日,種諤率軍先發,圍攻米脂寨(今陝西米脂),宋廷因為他輕舉妄動,讓他還師延州(今陝西延安),受王中正節制。八月廿三日,李憲率領七軍進抵西市新城(今甘肅蘭州東南),西夏駙馬、西壽保泰監軍司大將禹藏花麻假莊作戰敗西逃,西夏部酋訛勃哆等率萬人獻出西壽保泰軍城(今甘肅平川區)投降,西夏國相梁乙埋派數萬西夏兵馬出女遮谷(今甘肅蘭州東30公里)救援西壽保泰監軍司,得知城池已失,便急忙返回,被宋軍熙河路李憲部追擊,退到陣壘之後,半夜時悄悄撤退[5]。李憲進軍包圍蘭州。九月初二,李憲攻下蘭州。
九月廿三日,王中正、高遵裕、種諤率軍分路進發。王中正屯留九日不進,派遣士卒去麟州往返取糧。九月廿五日,鄜延軍攻打米脂,梁乙埋派大將梁永能率軍八萬援救,宋朝先鋒高永能派弟弟高永亨選精騎奮擊,大敗夏軍。九月廿八日,種諤在無定河(在今陝西東北部米脂、綏德地區)再敗夏軍,擊殺八百餘人。宋神宗因為種諤立功,不受王中正節制。十月初四,西夏米脂守將令介訛獻城降宋。種諤率鄜延兵進軍石州(今陝西橫山北),西夏軍棄城逃走。
十月初七,熙河兵於女遮谷復敗夏軍。十月十二日,涇原兵抵磨臍隘(今寧夏同心縣),夏軍三萬據險阻擊,劉昌祚分兵奪隘,用重賞激勵將士,大敗夏軍,俘虜統軍銍吃多理等二十二人,擊殺大小首領三百餘人,士卒二千四百餘人,隨後長驅而進。十月十五日,鄜延兵進逼夏州,夏將索九思獻城降宋,宋軍糧草補給不足,宋軍士兵和民夫3萬人因無糧草而潰[6]。再克銀州(今陝西橫山縣東)。
十月十七日,環慶兵進攻清遠軍(今甘肅環縣甜水堡瓦渣城)。隨後高遵裕率環慶兵過旱海(寧夏中南部、甘肅東部的黃土高原乾旱帶),糧草不濟[7]。西夏將領嵬名訛兀獻城降宋。高遵裕乘勝率軍連克運糧城(今寧夏同心縣北)和韋州(今寧夏同心東北),但是城中人馬糧草已經被清空[8]。
鄜延將領曲珍於安定堡(今陝西子長縣西北)擊敗夏軍。河東軍糧草不足,至夏州,城中糧草人馬已空,宋軍激奮,希望與西夏軍決戰[9]。王中正率領河東軍自夏州進攻宥州,城內有居民五百餘人,王中正屠殺宥州居民,斬首的有百餘級,只有十餘西夏人投降,獲得一部分牲口,殺以充飢[10]。熙河兵於屈吳山(今寧夏海原東南)擊敗夏軍,克會州(今甘肅靖遠縣)。十月廿七日,鄜延鈐轄曲珍於蒲桃山擊敗夏軍。
王中正率涇原路兵抵達賞移口(今寧夏同心北),諸將想要取捷徑出黛黛嶺抵達靈州。至牛心亭,涇原路兵糧草盡[11],劉昌祚知道鳴沙(今寧夏青銅峽市南)有西夏御倉,於是率軍前往,獲得藏米,解決了所部的糧食危機,載抵靈州[12]。當時城門未關,宋朝先鋒急攻,擊殺夏軍四百五十人,幾乎奪門而入。
高遵裕聽說涇原兵先到靈州,害怕劉昌祚獨成大功,命他圍城待緩,不得攻城。十一月初一,環慶兵到達南平州(今寧夏吳忠東南),被夏軍阻擊,劉昌祚率數千兵赴援,未至,夏軍已退。十一月初五,鄜延軍在黑水擊敗西夏軍,殺一千七百餘人。次日,涇原、環慶兵合攻靈州,夏軍已作好準備,高遵裕派劉昌祚巡營,趁機奪取了劉昌祚的糧草,造成兩軍不和[13],靈州城高大堅固,宋軍缺乏攻城器具,攻城受阻。既而熙河兵在羅逋川擊敗夏軍,鄜延兵攻下石堡城。
西夏連續派遣輕騎掠奪宋軍糧草,在鳴沙川三敗涇原總兵侍禁魯福、彭孫所率領的護糧軍,盡奪其糧餉。鄜延兵至鹽州(今陝西定邊)因糧草不濟,人馬乏食,軍敗,率軍三萬人回師,又遭遇大雪,士兵凍死三分之二,鄜延路兵退。王中正率涇原路兵到達奈王井(今陝西定邊東),因糧盡退回,軍士死亡二萬,涇原路兵退。十一月十九日,夏軍決黃河七級渠水淹涇原、環慶軍營壘,[14]宋軍凍溺而死者非常多。宋神宗下令班師。高遵裕等僅率一萬三千兵逃走。回師途中,在葫蘆河(在今寧夏、甘肅邊境)被夏軍襲擊,涇原兵敗。李憲率軍進抵天都山(今寧夏海原東),聽說諸軍都已經潰敗,於是也率軍撤退。
原因
編輯宋朝軍隊人數過於龐大,統帥不一,難以協同指揮。宋軍五路伐夏這種動員規模,不只在宋朝歷史上是空前的,在當時世界歷史中也十分罕見。1071年,即元豐四年宋夏戰爭之前十年,西亞的拜占庭帝國與賽爾柱土耳其帝國之間的曼齊刻爾特戰役,塞爾柱帝國動員二至三萬人,拜占庭帝國動員四到七萬人,結果拜占庭大敗,陣亡約二千至八千人,皇帝羅曼努斯四世被俘。這場戰爭震撼歐洲,但與元豐四年宋夏戰爭相比,賽爾柱與拜占庭雙方動員兵力的總和,不過僅是宋朝動員兵力的三分之一[15]。
宋軍主動出擊,深入敵境,征戰距離過遠。此前,宋軍一直以防禦戰為主,軍隊的移動多是城池到城池之間的短線移動,對於後勤補給的要求不高[16]。此次深入西夏腹地,尚屬首次,地利盡失。
在後勤補給無法滿足新編組的軍隊(將兵)。包括糧草、武器、渡河工具等。五路軍有三路缺乏糧草,兩路因缺乏糧草而退兵,其中鄜延大軍糧草轉運使李稷多次險些被主將種諤誅殺,為了滿足運糧的需求,李稷將逃亡的民夫斬斷腳筋丟棄在山谷中,任其餓死,藉此恐嚇民伕。渡河時缺乏建造舟橋的工具[17],宋軍後勤轉運能力達到極限,負責轉運物資的民夫逃跑,物資被棄置荒野[18]。
註釋
編輯- ^ 《續資治通鑑長編》第313卷
- ^ 《宋史/夏國列傳》:八月丁丑,李憲總七軍及董氈兵三萬,王中正出麟州,辭自言代皇帝親征,提兵六萬,環慶經略使高遵裕將步騎八萬七千、涇原總管劉昌祚將卒五萬出慶州,諤將鄜延及畿內兵九萬三千出綏德城...董氈遣使來貢,且言已遣首領洛施軍篤喬阿公等將兵三萬會擊夏。
- ^ 《續資治通鑑長編》
- ^ 《續資治通鑑長編》第313卷: 初,夏人聞宋大舉,梁太后問策於廷,諸將少者盡請戰,一老將獨曰:"不須拒之,但堅壁清野,縱其深入,聚勁兵於靈、夏而遣輕騎抄絕其饋運,大兵無食,可不戰而困也」
- ^ 《西夏書事/卷25》:乙埋遣兵數萬出女遮谷援之,知城已失,登山逆戰,大敗,退伏壘中,半夜潛走。
- ^ 種諤至夏州索家平,兵眾三萬人,以無食而潰。
- ^ 《續資治通鑑長編》第313卷:高遵裕次旱海。(此據張舜民南遷錄。)先是,李察請以驢代夫運糧,驢塞路,饋不繼
- ^ 《西夏書事/卷25》:遵裕入據之,進抵韋州,州已空城
- ^ 《續資治通鑑長編》第313卷:賊亦棄城邑,皆走河北,士卒無所得,皆憤色思戰。
- ^ 《續資治通鑑長編》第313卷:王中正至宥州,城中居民五百餘家,遂屠之,斬首百餘級,降者十數人,獲馬牛百六十,羊千九百。軍於城東二日,殺所得馬牛羊以充食。
- ^ 《續資治通鑑長編》第313卷:是日,王中正至牛心亭,食盡。
- ^ 《宋史.劉昌祚列傳》:進次鳴沙川,取其窖粟,遂薄靈州
- ^ 《宋史/劉昌祚傳》:(高遵裕)遣昌祚巡營,凡所得馬糧,悉為慶兵所取,涇師忿噪。
- ^ 《宋史.劉昌祚列傳》遵裕圍城十八日,不能下,夏人決七級渠以灌遵裕師,軍遂潰。
- ^ 雷家聖. 高遵裕与宋夏灵州之役的再探讨. 首都師範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 2019, (2).
- ^ 李華瑞《宋夏關係史》:北宋對西夏作戰的特點是以防禦戰為主
- ^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16》:種諤乞計置濟渡橋栰椽木,令轉運司發步乘運入西界。詔: 「凡出兵深入賊境,其濟渡之備,軍中自有過索、渾脫之類,未聞千里運木隨軍。今諤計置材木萬數不少,如何令轉運司應副步乘? 縱使可以應副,亦先自困。令種諤如將及河造栰,賊界屋並可毀拆,或斬林木相兼用之,如更不足,以至槍排皆可濟渡。」上坐制兵間利害,細微皆得其要,諸將奉行惟恐不及也。
- ^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 316:元豐四年九月壬子又批: 「聞三司昨雇百姓車戶大車輦絹赴鄜延路,纔入半道,其輓車人已盡逃散,今官物並拋棄野沃。逐縣科差保甲,甚擾費人力,未知何人處畫如此乖方,可取索進呈。」三司言: 「起發應副鄜延、環慶、涇原三路經略司絹十七萬五千匹,市易司起發十五萬五千匹,用騾百二十四頭,及管船水運至西京,乃用步乘。應副河東衣賜絹十萬匹,赴澤州紬二萬匹,用騾百八十三頭及小車五十輛並橐駝般馱,又三萬匹用步乘。應副延州銀十五萬兩,鹽鈔三萬席,用騾九十八頭; 絹十五萬匹為五綱,一綱用橐駝,四綱用小車二百一十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