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汤

汉朝将领
(重定向自陳湯

陈汤(?—前6年),字子公西汉山阳郡瑕丘县(今山东省衮州区东北)人,陈汤学识渊博,早年因家贫而向人乞讨。汉元帝时期,陈汤受荐举担任郎官,数次向朝廷请求出使外国,建昭三年,他与甘延寿共同出使西域,两人矫诏发兵诛灭郅支单于,返国后陈汤因功受封关内侯食邑三百户,获赐黄金一百斤,擢升射声校尉[1][2]

汉成帝初年,陈汤遭丞相匡衡弹劾而免职,又因上奏失实,被削除爵位降为一般士兵。后经大将军王凤推荐,担任从事中郎幕府之事皆由其裁决。鸿嘉二年,陈汤由于妄言朝廷将会迁移百姓至昌陵兴建城邑而下狱,经廷尉审判被流放至敦煌郡安定郡等地,后在议郎耿育的求情下,获准返回长安,死于京师。陈汤逝世几年后,于安汉公王莽当权期间获追封为破胡侯谥号“壮”[1][2]

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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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贫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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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汤年轻时喜好读书,博闻通达,擅长撰写文章。因家中贫寒,向人乞讨,没有骨气,不被乡里人所称道。后来陈汤西行到长安求官,得到太官献食丞的职位。数年后,富平侯张勃同陈汤交往,认为他的才能很高。初元二年,汉元帝下诏要求列侯们推举茂才,张勃向朝廷举荐陈汤。陈汤在等待升迁期间,父亲刚好去世,也没有回家奔丧,司隶校尉因此上奏说陈汤没有德行,张勃由于推举人才故意不按照实际的情况,被削减食邑二百户,适逢张勃逝世,因此赐予他“缪”的谥号。陈汤则被拘捕入狱,后来又通过荐举做了郎官,他多次请求出使外国。很久以后,升职为西域副校尉,与甘延寿一同出使西域[1]

郅支西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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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汉宣帝匈奴内部发生内哄及混乱,五名单于同时争相自立,其中呼韩邪单于郅支单于都遣送儿子到汉朝侍奉天子,汉朝对双方都予以接受。后来呼韩邪单于亲身到汉朝称臣朝见,郅支单于以为呼韩邪单于势力衰弱而投降汉朝,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即往西占领了匈奴西边的领地。恰逢汉朝派兵护送呼韩邪单于归来,郅支单于因此向西攻破呼偈坚昆丁令,兼并三国的土地居住在那里。郅支单于怨恨汉朝袒护呼韩邪单于而不帮助自己,于是困住并羞辱汉朝的使者江迺始等人[1][2]

初元四年,郅支单于派使者像汉朝进贡,顺道请求归还他侍奉汉天子的儿子,希望归附汉朝。汉朝讨论派遣卫司马谷吉护送郅支单于的儿子回去。御史大夫贡禹博士匡衡认为《春秋》的原则是:“不能满足夷狄的所有要求。”如今郅支单于归心汉朝的诚意还不真实,他所居处的地方又僻远,应当让使者护送他的儿子到边塞之地后即返回,谷吉上书说[1][2]

 
郅支单于率领部分匈奴人往西迁移至康居,图为制作精巧的匈奴黄金皮带扣

汉元帝把谷吉的奏疏拿给朝臣们观看,贡禹再次反对,认为谷吉前往必定会给国家招致灾祸,生惹事端,不能答应他。而右将军冯奉世认为可以派遣,汉元帝于是同意了谷吉的请求。谷吉到达后,郅支单于发怒,终究杀死谷吉等人。郅支单于自知负罪于汉朝,又听说呼韩邪更加强大,便往西投奔康居。康居王把女儿嫁给郅支单于,郅支单于也把女儿嫁给康居王。康居王非常尊敬郅支单于,打算依仗他的声威来胁迫西域各国,郅支单于多次借康居的兵力攻打乌孙,一直打到赤谷城(今吉尔吉斯伊塞克湖东南),杀害、掳掠百姓,抓走牲畜,乌孙不敢追击,西部边境空荡,上千里的范围内没有人居住[1][2]

郅支单于自以为是大国,有声威名望,受人尊重,又乘胜而骄傲,对康居王无礼,发怒杀死了康居王的女儿以及贵人、数百民众,有的甚至被肢解投入都赖水(今塔拉斯河)中。并征调百姓修筑城池,每天劳作的有五百人,费时两年才完工。又派遣使者责令阖苏大宛各国每年都要向他进贡财物,各国不敢不给。汉朝派遣三批使者到康居请求运回谷吉等人的尸骨,郅支单于刁难侮辱使者,不肯接受诏令,却又通过西域都护上书汉朝朝廷说:“我处于困厄之中,愿归附强大的汉朝,听从安排,派遣儿子入朝侍奉。”郅支单于便是骄横怠慢到如此地步[1][2]

矫诏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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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昭三年,陈汤和甘延寿出使西域。陈汤为人沉着勇敢,怀有远大抱负,善于出谋划策,每当经过城邑山川,经常登高远望。负责外国的事务之后,就与甘延寿谋划说:“夷狄畏惧并屈从于强大的民族,这是他们的天性。西域本来属于匈奴,如今郅支单于威名远播,侵略欺凌乌孙、大宛,时常替康居王出谋划策,想降服这些国家。如果他们得到这两个国家,再向北攻打伊列,向西略取安息,向南排济月氏乌弋山离,那么几年之内,西域各个城郭国家便危险了。况且郅支单于此人矫捷勇猛,喜欢战役攻伐,多次取胜,若长时间地容忍他,必定成为西域的祸害。郅支单于虽居处的地方极为遥远,但蛮夷没有坚固的城墙和强劲的弩箭用来防御,如果调动屯田的官兵,统率乌孙的军队,直接攻打到郅支城下,他想要逃亡则没有可去的地方,想要坚守又不足以白保,千年的功业可以一朝而建成啊!”[1]

甘延寿也认为如此,便想要上奏请示这件事情,陈汤说:“皇上将与公卿大臣讨论这件事,但重大的决策不是平庸之人所能理解的,此事必定不被赞同”,甘延寿犹豫着不愿听从,恰逢他病了许久,陈汤便独自假托皇帝的诏令调发各城郭国的军队、车师戊己校尉屯田的官兵。甘延寿知道后,惊骇起身,想要制止。陈汤发怒,手按宝剑呵叱甘延寿说:“大队人马已经集合起来,你这小子想要阻止他们吗!”,甘延寿于是依从陈汤,部署约束军队,增设扬威、白虎、合骑三支部队,汉朝士兵与西域各国士兵合计共达四万多人,甘延寿、陈汤上疏弹劾自己假托皇帝诏命行事,并陈述军事行动的详情[1]

征讨异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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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数远征郅支单于的汉朝-西域诸国联军翻越险峻的葱岭(即今帕米尔高原)抵达大宛

当日即率领军队分头行动,划分为六支部队,其中的三支从南道越过葱岭直到大宛,另外三支由都护亲自统帅,从温宿国出发,经北道进入赤谷,途经乌孙,穿越康居边界,到达阗池以西。正逢康居副王抱阗率领数千骑兵,侵略赤谷城东,杀死、掳掠乌孙大昆弥所属的一千多人,抢走许多牲畜。又从背后与汉朝军队相接触,侵夺了大量汉军的辎重。陈汤指挥西域各国的军队攻打康居副王,杀死四百六十人,夺回他们所掳掠的四百七十名乌孙百姓,交还给大昆弥,夺回的则用来供给军队食用,还抓到抱阗的贵人伊奴毒[1]

进入康居的东部边界后,陈汤命令军队不得抢掠。暗中召见康居贵人屠墨,用汉朝声威信誉晓谕他,并同他饮血盟誓,然后遣送他离去。率领大军径直往前行进,来到离郅支城大约六十里处停下扎营。又捉到康居贵人贝色的儿子开牟做为向导,开牟也就是屠墨的舅舅,由于他们俩人都怨恨郅支单于,陈汤因此能够全盘了解郅支城内的情况[1]

击杀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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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率军前行,在离郅支城(今哈萨克塔拉兹)还有三十里的地方,停下来扎营。郅支单于派遣使者询问汉朝军队为何而来,回答道:“单于上书说现在处境困厄,希望归附强大的汉朝,并亲自入朝拜见天子。天子哀怜单于离弃原来广阔的国土,屈就康居,所以派都护统率军队来迎接单于和你的妻儿,担心惊动了你身边的人,所以没有敢到城下”,使者数次往来相互传达回话。甘延寿、陈汤因而谴责使者道:“我们为了单于远道而来,但是至今没有名王、大官来会见我们,单于为什么对归附大计如此不经意,丧失了主人接待客人的礼仪,大军远道而来,人员牲畜皆疲乏已极,粮草估计也将要吃尽,恐怕不能自行还军了,希望单于与大臣周详地做出决策”[1]

隔天,指挥军队向前推进到离城三里的都赖水边,安营布阵。远远望见单于城上竖立有五彩旗帜,数百名士兵身披铠甲登上城墙守备,又出动一百多名骑兵往来在城下奔驰,一百多名步兵在城门两侧排成鱼鳞阵,进行军事训练。城上的士兵轮流向汉军挑衅说:“过来斗啊!”,一百多名骑兵向汉军营地冲过来,营内兵士都张满弓弩对着他们,骑兵于是退却回去。陈汤派遣众多官兵射击城门边的骑兵、步兵,那些骑兵、步兵都逃进城内。甘延寿和陈汤命令部队听到鼓声后就全部逼近城下,从四面包围郅支城,各守一处,掘平濠沟,堵塞城门,持盾牌的士兵走在前面,拿的士兵跟在后面,仰身射杀城楼上的守军,楼上的守军纷纷往下逃走。土城外面还有重木城,守军从木城中向外射击,杀伤许多外面的人,木城外的汉军于是调来柴火焚烧重木城。夜里,城内的数百骑兵想要突围,被汉军迎面射杀[1]

起初,郅支单于听说汉军到来,想要逃走,但担心康居王怨恨自己,做汉军的内应,又听说乌孙等国为汉朝出动了军队,自认无处可去。郅支单于本来已经逃出城,又折返回来,说:“还不如坚守城池。汉军远道而来,不可能长时间攻打下去。”郅支单于就身披铠甲站在城楼上,各阏氏夫人共数十人,都用弓箭射击城外的人。城外的人射中了单于的鼻子,各位夫人也大多被射死。单于下城楼骑上马,转战到内庭。过了半夜之后,重木城被烧穿,木城中的人撤退进土城,登上土城楼喊叫抵抗。当时康居的骑兵有一万多人分布在十几个地方,从四面围绕着土城,也与城中的人相应和。夜晚,他们多次冲击汉军营地,没有成功,就退回去了[1]

 
经历激烈的交战,汉朝及西域诸国联军攻破城池,斩下郅支单于的首级,图为汉代兵俑

天亮时,土城四面燃起大火,汉军官兵惊喜,大声呼喊着攻上城去,钲鼓之声震动了大地。康居骑兵退却。汉军士兵从四面推著盾牌前进,共同攻入土城中。郅支单于和男女一百多人逃入宫廷内。汉军士兵放火焚烧宫殿,官兵争相冲入宫廷,郅支单于受重伤而死。代理军候丞杜勋砍下单于的脑袋,得到汉朝使者的两把符节以及谷吉等人所带的帛书。所有缴获的财物都直接归缴获者所有。总共斩下阏氏、太子、名王以下一千五百一十八人,又活捉一百四十五人,投降的俘虏一千多人,这些都分给发兵参战的十五国国王[1][2]

功过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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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延寿、陈汤于是上奏疏说:“臣等听说天下的正道应当统一,从前有唐尧虞舜,现在有强大的汉朝。匈奴呼韩邪单于已自称为汉朝北方的藩属国,只有郅支单于叛逆,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他逃跑至大夏以西,以为强大的汉朝不能使他臣服。郅支单于对百姓推行残酷的政策,罪大恶极上通于天。臣甘延寿、臣陈汤统帅正义之师,代上天诛伐他,凭借陛下的神灵,阴阳并应,天气晴朗,攻破敌阵,战胜敌人,斩下郅支单于以及各名王以下的首级。应该把他们的头颅悬挂在槀街蛮夷的府邸之间,来昭示汉朝的声威于万里之外,以此表明胆敢冒犯我强大汉朝者,即使居处僻远,虽远必诛!”,他们的奏书下交给有关部门讨论。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寿认为:“郅支单于以及各名王的首级已经传遍各国,蛮夷没有不知道的。《月令》上说春天是‘掩埋尸骨’的季节,应当不予悬挂示众”,车骑将军许嘉、右将军王商则认为:“春秋时期夹谷会盟优施讥笑鲁国君主,孔子诛杀了他,当时正值盛夏,头和脚被从不同的门拖出去。单于等人的头应该悬挂十天后再埋葬他们”,汉元帝下诏赞同将军的建议正确[1]

起初,中书令石显曾经想把姐姐嫁给甘延寿,而甘延寿没有娶她。等到丞相、御史也憎恨他们假托皇帝诏命行事,都不赞许陈汤。而陈汤一向贪婪,所掳获的财物运入塞内后大多私自取用,没有按照军法处理。司隶校尉移送文书给沿途的官府,逮捕甘延寿、陈汤手下的官兵并审讯他们。陈汤上奏书说:“臣与官兵共同诛杀郅支单于,幸而能抓拿、消灭他们,从万里之外整顿军队凯旋,应该有使者在途中迎接与慰劳。如今司隶校尉反而逮捕审问官兵,这是在为郅支单于报仇啊!”,汉元帝立即释放被捕的官兵,命令县道准备好慰问的美酒和食品,来迎送这支军队,始之顺利通过。回到京城后,评定功劳,石显、匡衡认为:“甘延寿、陈汤假托皇帝诏命调动军队,出于侥幸而能够不被诛罚,如果再赐封给他们爵位与食邑,那么日后奉命出使的人就会都争相想冒险,企图获得意外的成功,对蛮夷惹事生非,未国家招致灾难,这样的不良现象不能开头”,汉元帝心中嘉许甘延寿、陈汤的功劳,又难以违背匡衡、石显的建议,导致朝廷讨论了很长时间也未能决断[1][2]

赦罪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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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刘向在此时上奏书道[1]

汉元帝于是下诏说[1]

又诏令公卿们讨论封赏他们的事,讨论的人都认为应当按照军法中的“捕杀单于令”来封赏。匡衡、石显反对说:“郅支本来是逃亡在外而丧失国家的人,在极僻远的地方私自号称单于,并非是真的单于。”汉元帝依据安远侯郑吉发兵攻打车师之功而封侯的先例,封给甘延寿、陈汤食邑千户,匡衡、石显再次反对,就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给陈汤关内侯的爵位,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一百斤。将斩杀郅支单于之事祭告上帝、宗庙,大赦天下。任命甘延寿为长水校尉,陈汤为射声校尉[1]

因故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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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延寿日后擢升为城门校尉护军都尉,死于职任上。汉成帝刚刚登基,丞相匡衡再次上疏说:“陈汤以二千石官吏的奉命出使,在蛮夷中独断专行,不端正自身以做部下的表率,反而盗取所缴获的康居财物,告诉部属说僻远之地的事情不会被追究,这些事求尽管发生在大赦之前,还是不应让他做官。”陈汤因此被罢职。后来陈汤又上书说康居王送来的侍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经核查,确实是康居王的儿子。陈汤因而被捕入狱判处死罪。太中大夫谷永上疏为陈汤辩冤道[1][2]

奏书呈上去后,汉成帝就释放了陈汤,剥夺他的爵位,成为普通士卒[1][2]

明晓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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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汤主张胡人士兵使用的武器粗劣,不须担心被包围的段会宗,经过数日围困必定解除,图为汉代铁剑

数年后,西域都护段会宗乌孙的军队所围困,通过驿骑飞速上奏文书,希望准许调动西域城郭诸国以及敦煌郡的军队救援自己。丞相王商、大将军王凤及百官为此商议数日仍没有结果。王凤说:“陈汤谋略多,且熟悉外国事务,可以问一问。”汉成帝遂在宣室召见陈汤,由于陈汤在攻打郅支单于时得了风湿病,两只手臂不能屈伸,因此在其入宫进见时,汉成帝下令叫他不用叩拜,并把段会宗的奏书拿给他观看[1][2]

陈汤推辞并谢罪说:“将相九卿都是通晓明达的贤才,小臣我仅是个残废之人,不配谋划大事。”汉成帝说:“国家有危急大事,你就不要谦让了。”陈汤答道:“臣认为这肯定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汉成帝问:“为什么这样说呢?”陈汤回道:“五个胡人士兵的战力才能顶得上一个汉朝士兵,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兵器锋刃粗钝,弓弩不好使用。如今听说他们掌握了不少汉朝兵器的制作技术,但仍要三个士兵才顶得过一个汉朝士兵。另外兵法上也说:‘远道而来的军队一定要是当地军队的两倍,然后才能匹敌’,现在围困段会宗的乌孙军队人数不足以战胜他,请陛下不用担忧!况且军队轻装每天可行进五十里,重装每天仅能行进三十里,如今段会宗想调动西域城郭诸国以及敦煌郡的军队去援救,要经历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这是所谓报仇的军队,而不是救急用的军队”[1][2]

汉成帝说:“那怎么办?围困一定会解除吗?估计什么时候解围?”陈汤知道乌孙军队是如同碎瓦般聚集起的乌合之众,不能持久进攻,按先例推算不会超过数日,因此回答道:“已经解围了!”屈指计算一下日子,说:“不超过五天,应当有好消息传来。”过了四天,军书送达,说围困已解除,一如陈汤所料。大将军王凤于是上奏请求任命陈汤为从事中郎幕府的文书全都由陈汤裁决。陈汤熟悉法令,善于根据文书的具体情况来处理,他的处理意见大多被听从。然而陈汤经常接受他人的金钱来替人上奏章,最终因此把自己毁掉了[1][2]

营建昌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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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陈汤和将作大匠解万年相友好。从汉元帝时候开始,渭陵便不再迁徙百姓来兴建城邑。汉成帝建造初陵,数年后,又喜欢上霸陵曲亭以南的地方,于是更改地方营建。解万年和陈汤讨论,认为:“武帝时期,工匠杨光因为所建造的工程多次令武帝满意,便做到将作大匠一职,还有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因建造杜陵,而被赐予关内侯的爵位,将作大匠乘马延年因为劳苦被提拔为秩中二千石的官员,如今建造初陵,并营建城邑,如果大功告成,我解万年也会蒙受重赏。子公你的妻子家在长安,儿子也生长在长安,不喜欢东方老家,应该请求迁居,可以受赐田土住宅,对我们两人都有好处”[1][2]

 
汉成帝驾崩后被安葬于延陵

陈汤心里认为这是好事,就上封事说:“初陵位在京师地区,最为肥美,可以设立一个县。天下百姓不往各先帝陵寝迁徒已有三十多年了,关东的富裕人家越来越多,大多占有民田,役使贫苦的百姓,可以迁他们到初陵,用来加强京城,削弱诸侯,又使中等人家以下的都能够贫富均匀。臣陈汤愿意和妻家属迁往初陵,做天下人的表率。”汉成帝于是听从他的建议,果然修筑起昌陵邑,然后再迁徙内地郡县的百姓。解万年自己保证三年能够建成,后来最终没有完成,群臣大多说这件事不妥适[1][2]

汉成帝就把此事交给有关官员讨论,都说:“昌陵在低地上修筑成高陵,积土成山,估计便房还在平地上。从别处运来的泥土保护不住地下的神灵,外面土层很薄,不坚固,参加修筑的士兵、刑徒和佣工数以万计,甚至点燃油脂火彻夜劳作,从东山取来的泥土,几乎与谷物等价。修建了数年,天下人都受到劳累,国家疲困,仓库积蓄的财物都用光了,下至普通百姓,都被折磨的嗷嗷叫苦。旧陵凭依天然地势,建在本地原来的泥土上,地势高而且宽阔,旁边靠近先祖陵墓,前头已经有十年的修筑基础,应该恢复旧陵,不要迁徙百姓。”汉成帝遂下诏停止营建昌陵[1]

流放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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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陵停建后,丞相、御史大夫请求废除昌陵邑中的住宅,奏章还没有批下来,有人就问陈汤:“住宅还没有拆毁,莫不是会再次征调百姓迁徒吧?”陈汤说:“皇上只是暂且听从群臣的话,还是会再次征调百姓的。”当时成都侯王商刚刚担任大司马卫将军辅政,他平素就不喜欢陈汤。因此当王商听到陈汤说的这些话后,就向汉成帝报告说陈汤蛊惑群众,把他关进监狱审理,核实他所犯的各种罪状[1][2]

 
陈汤获罪遭流放至敦煌郡,图为今日敦煌市月牙泉一带

陈汤此前曾替骑都尉王莽上书说:“父亲早死,单独没有受封,母亲明君供养皇太后王政君,尤其劳苦,应该封爵。”王莽于是被封为新都侯。后来皇太后的同母弟苟参水衡都尉,死后,他的儿子苟伋做了侍中,苟参的妻子想为苟伋请求封爵,陈汤接受了她给的黄金五十斤,答应为其寻找先例上书奏请。弘农郡太守张匡因贪赃百万以上而犯罪,诡猾不守王法,被下诏就地审问,张匡担心被关进监狱,派人告知陈汤,并答应酬谢其二百万钱,陈汤于是为他的罪状辩护,使张匡得以拖过冬季,都是这一类的事情,这些事都发生在大赦以前。后来东莱郡有黑龙在冬季出现,有人问陈汤这件事,陈汤说:“这是所谓的玄门开启,皇上多次微服出行,出入不分时节,所以黑龙也就在不适当的时节出现了。”除此之外,陈汤又说会再次发动百姓迁徒至帝陵,相互传语的有十多人[1][2]

丞相、御史大夫上奏道:“陈汤蛊惑群众,大逆不道,把怪异的事情胡乱归到皇帝身上,这不是他所应当说的,犯了大不敬之罪。”廷尉赵增寿提交审理意见,认为:“不道罪在法令中没有明确规定,要根据所犯的罪行轻重来定罪,臣下援用失去适度标准,所以把案子移交给廷尉审理,没有先例援以为据的,则先报告皇上,这样做是为了端正惩罚,重视人命。皇上您圣明,哀怜百姓,下达诏书废除昌陵邑,不要迁徙官民,已经申明公布。陈汤胡乱猜测,说会再发动百姓迁徒,尽管惊动很大,但所传布的范围很小传,百姓没有因此骚动,不能说是蛊惑民众。陈汤说假话,虚造不存在之事,不是他所应该说的,是大不敬”[1][2]

汉成帝批复说:“廷尉赵增寿所的判决正确。考虑陈汤从前有讨伐郅支单于的功劳,赦免陈汤降为平民,流放到边地。”又说:“前将作大匠解万年谄媚不忠,奸巧胡为,向百姓增收赋税,增加徭役,工程兴建仓猝,使士卒、刑徒遭受苦罪,死亡的人接连不断,危害百姓,全国怨声载道,尽管蒙受赦免,但也不应居住在京城。”于是陈汤与解万年一同被发配到敦煌郡[1][2]

归返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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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敦煌太守上奏说:“陈汤以前亲自诛杀了郢支单于,声威流传外国,不适宜让他靠近边塞。”诏令把他迁往安定郡议郎耿育上书陈奏国家应办的事情,顺便为陈汤呜冤申辩道[1][2]

奏书呈上后,天子让陈汤回到京城,后死于长安[1][2]

身后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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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汤死后数年,王莽安汉公,执掌朝政。内心既感激陈汤从前帮助他的恩德,又想要谄媚皇太后王政君,就根据讨伐郅支单于的功劳,尊称汉元帝庙号为高宗。认为陈汤、甘延寿以前所立的功劳极大,而封赏太薄,还有候丞杜勋没有得到封赏,便增封甘延寿的孙子甘迁食邑一千六百户,追谥为陈汤为破胡壮侯,封陈汤的儿子陈冯破胡侯,杜勋为讨狄侯[1]

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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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班固:陈汤傥䓪,不自收敛,卒用困穷,议者闵之[1]
  • 蔡东藩:郅支单于,杀辱汉使,理应声罪致讨,上伸国威。元帝不使甘延寿陈汤,进讨郅支,其庸弱已可见一斑。汤为副校尉,名位不逮甘延寿,独能奋威雪耻,袭斩郅支,虽曰矫制,功莫大焉。况律以《春秋》之义,更觉无罪可言。匡衡号为经儒,乃甘媚权阉,妒功忌能,读圣贤书,顾如是乎[3]
  • 胡寅:延寿、陈汤、奉世矫制以成功一也,萧望之、匡衡以为不可封者,《春秋》讥遂事之法也,刘向以为可封,是未免以功利言耳。如荀悦之论,功则有大小矣,矫有大小乎哉?如甘、陈之材气,别加任使而厚报之未晚也[4]
  • 张燧:陈汤之功,千古无两,而议者以矫制罪之。不知所恶夫赏矫制而开后患者,谓其功可以相踵而比肩者也。阴山之北,凡几单于,自汉击匈奴以来,得单于者几人?终汉之世,独一陈汤得单于耳,其不可常徼幸而立功者如此。诚使裂地而封汤,且著之令日:“有能矫制斩单于如陈汤者,无罪而封侯。”吾意汉虽欲再赏一人焉,更数十年未有继也。如此则上足以尊明陈汤之有功,显褒而不疑,而下不畏未来生事要功之论,计之善者也。唯其为说不明,故阻功之徒,乘间而窃议,其后英雄志士所以息机于世变之会也[5]
  • 王夫之:陈汤幸郅支之捷,傅介子楼兰之功,汉廷议者欲绌而勿录,可矣,介子、汤无所受命,私行以徼幸,既已遂其所图,而又奖之,则妄徼生事之风长,而边衅日开。若第五伦之欲弃耿恭也,则无谓矣[6]
  • 钟惺:陈汤之击斩郅支,较之傅介子诛楼兰,事势更难,名义更正,谋虑更远。盖郅支与楼兰同为杀汉使,而汤之意,尤重在郅支负汉之后,与康居为一,后为边患难制,特以杀汉使为名,及今除之,多此一片苦心在内……其进讨郅支,用兵机宜,有节次,有纪律,谋而后战,必胜而后发,非掩袭侥幸、捷取于一击以为奇者。斩单于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所赍帛书,千古快事。然在介子则为功、在汤则为罪者,介子之往,霍光白遣之,而汤以便宜行事,故妒功者得以矫制之罪罪之。法吏、腐儒、奸臣,合党同心,罗织惟恐不密,机阱惟恐不深,灰英雄之心,不顾国家利害。匡衡经术宰相,甘心为石显出力排挤,不至于下狱论死不已……汤之功罪,甚著一时,君相封赏之,何其明白正大。而“壮侯”之谥,留为王莽行其私,辱孰大焉[7]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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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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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卷070》,出自班固汉书